“自是要使用些探案法子,不过,你是要亲眼看着还是...”我侧目,却见刘子衿抬手一掌就敲晕了自己,猛地倒在了地上。
我看着殿内的所有人又尴尬的笑了笑:“大家习惯就好,呵呵。”
赵破奴和仆多在震惊之余又飞快的将刘子衿一把扔到了宫殿的角落,拍了拍手又走殿宫殿门前仔细监视着殿外的动静。
“开始吧。”我俯身将四姊的身子扶起,便是这般近的距离我也未曾闻到有丝毫异味。
细长的银针刺如四姊刘子纭的喉管,过往那么怕疼的她如今一动不动,苍白的脸和无一丝血色的嘴唇,皆诉说着她的离去,我心中有种说不出道不明的难过,虽不是我的至亲胞姊,却也是因为我她才丧命至此的,终归是我刘婉仪的过错,是我害了她原本应该驰骋草原自由畅快的一生,是我害她被锁在深宫难以归家,是我害她与亲人分离到头来死得不明不白。
哪怕她此时醒过来怪我骂我责我,我也心甘情愿,可她,永远醒不过来了,她再也不会拉着我的手轻声唤我六妹妹了,再也不会替我簪花与我说笑了,或许至此之后,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张以乐轻轻抽回针,过了不一会儿那银针的针尖逐渐变得如燃烧过的木炭般漆黑。
“四姊果然是中了毒。”我轻声说道。
刘子衿猛的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裙摆走到张以乐面前将银针夺了过去细细端详起来:“这银针准吗?”
我白了刘子衿一眼:“原来你是装晕啊。”
“你真以为我自己下得去手啊?”刘子衿将银针归还给张以乐,“我又不是真傻。”
“我看都差不多,”霍南仲淡淡开口,随即走到我身后,“阿婉你现在想如何做?”
我低头思索片刻:“我们尚且不知阿姊是毒发而亡,还是因为这毒导致的难产才间接导致她的离去,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还等什么?”刘子衿怒目圆瞪,“阿姊都死得不明不白,你竟然还想等?刘婉仪你要是不敢动手,我去就是,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替我阿姊讨回个公道。”
“刘子衿你可知这是都城,也这是长安,人心叵测,便是你这一句拼了命就能讨回公道的?你此时便是大闹这未央宫也无济于事,更还会打草惊蛇,怕是赔了你这条小命也求不到半点公道。”我抬眼看着双眼猩红的刘子衿。
“那你说想如何做?”刘子衿极为不耐烦的半倚在棺木旁,低头端详着他如今唯一的至亲阿姊,我知晓他难过,我又何尝不是呢?可若是在这未央宫中唐突打草惊蛇,总归是会出问题的。
我缓缓的在殿中踱步,又低头瞧了瞧宁静得如一滩死水的四姊:“我不信在这戒备森严的皇宫之中,会有人冒着生命危险毫无预谋的去毒杀一个不受宠的妃嫔。我猜测,下毒之人或许是担心四姊所生的龙种会威胁到地位,但目前我们没有任何证据也没有任何线索,甚至也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之人,只能暂且留于这长安城中静等下毒之人露出马脚。”
我抬起头看向张以乐:“对了,我四姊拼了命所诞下的孩子可还活着?”
张以乐摇摇头小声嘟囔道:“我堂堂卫尉丞怎么会了解到内宫之事,我对这些后宫妃嫔又不感兴趣。”
“那你对谁感兴趣?”霍南仲斜目沉声道。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俩竟还有闲情雅致在此互怼两句。”我白了霍南仲一眼,俯身替四姊整理了衣襟与长发,转身看向那阳光穿透宫室的窗棂所撒下的斑驳阴影,那绚烂的光晕将四姊紧紧围绕起来,显得那么宁静又祥和。
四姊啊,是个极温柔的人,也是个极好的人,若不是我,或许,她不会这么早的离开这世间。
我转身看向身后之人:“我们此时的一举一动应都被这宫中之人监视着,自是不能停留许久,否则定会有人起疑。所以出了这宫门,我们便就权当什么都不知晓,唯知阿姊因难产而亡。”
“知晓了。”刘子衿垂头丧气的抱紧剑柄。
我深吸一口气,抬手轻轻推开大殿之门,扶着门框柔弱的用丝绢抹了抹泪,哼唧几声:“四姊啊,你怎么舍得离妹妹我而去啊!都怪我害了四姊你呀!当初若是…呜呜!”
霍南仲轻咳两声,伸手扶着我,在我耳畔低声说道:“咳咳阿婉,你这般有些矫揉造作了。”
我伸手轻拍在霍南仲坚实的手臂上,继续抽泣着,偷偷用眼色示意刘子衿掩护好自己的身份。刘子衿心领神会,将铁胄往下压了压,与张以乐一起跟着我和霍南仲的身后走出了宫门。
待走进了长巷之中,我回头看了看那角落的一方窄小又阴暗的宫室。
四姊啊,你究竟在这宫中受了多大委屈,生产之际竟被居住于这破败宫室之内,便是幼时居于帝祉王城中,四姊也不曾遭遇这般待遇。
无论是谁害了你,这份公道,妹妹我自都是要替你讨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