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书婷的生日礼物,其实并不是一件很难决定的事情。因为她不挑,而且拒绝杨帆花钱买太贵的。
以前两人不经常见面,严格来说,杨帆还没有陪闵书婷过过生日。初中三年,生日要碰上假期,很难,杨帆从县里到市里,很远。
她给闵书婷准备的礼物都是快递寄过来的,有她的手写信,有不经意间看到的手工艺品,还有一次是在路边看到有个小朋友画的一幅画,画里的两个女孩子脸贴脸,很是亲密。
实际上那时候她并没有和闵书婷这样亲密过,不过那幅画,杨帆很喜欢,买下来送给了闵书婷。
今年她要送什么呢?
闵书婷的生日十分凑巧,刚好是周六,早上的课一上完,几人就约着去了她家。
柳园原和骆玖也在,闵书婷经常和杨帆一起,几人不可避免有了交集,再加上性格也合得来,渐渐就熟悉起来。
还有几个是七班的同学,杨帆不太能把名字和人对上号。
闵阿姨来餐厅打点好就离开了,没有大人在场,大家会更放得开。
包房里有个麻将机,有几个同学会打,便就地开战。闵书婷像是不知道累,一会儿招呼同学吃东西,一会儿又站在旁边给打麻将的同学指点。
杨帆在沙发上,看着朋友跳脱的背影,她期待已久了吧,十六岁。
不像十八岁那样,被赋予成年的意义,也不像十五岁那样,被看作小孩儿的年纪,还能期待那个或许会忧伤但充满魅力的十七岁。
冬季的阴天没有黄昏的概念,好像就这么一直阴沉着,分不清上午或是下午,只有黑暗来临的那一刻,才知道,原来夜晚已经降临。
吃过饭,灯一关,屋子里就黑黢黢的,甚至窗帘都没拉。暖黄色的烛火映照着她们的脸。
杨帆就站在闵书婷旁边,双手捧着蛋糕,众人齐唱生日歌。杨帆把蛋糕捧得很稳,轻轻跟着节奏哼唱。
闵书婷十指交叉合握在胸前,闭着眼睛许愿。
“杨帆。”
她们离得很近,哪怕杨帆的左耳被歌声填满,她还是轻易听到了闵书婷的声音。
“嗯,我在。”
闵书婷只是笑着,她的这个愿望好像许得特别长。
杨帆静静地等着,直到闵书婷愿意让她听见。
“我有喜欢的人了。”
闵书婷睁开眼睛,蜡烛燃得很快,越到后面火苗越大。杨帆看到闵书婷眼里摇曳的火光,就像是山间人迹罕至的山泉,旁边燃起了一炉盛大篝火。
杨帆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她一点都不觉得惊讶,把蛋糕往前送了一下,闵书婷将所有的蜡烛吹灭。
灯光亮起的一瞬间,杨帆把一滴奶油抹到闵书婷的鼻尖,“能告诉我是谁吗?”
闵书婷也蹭了一点奶油,还给她,犹豫了一下,点到她的眉心,“暂时不行。”
杨帆的目光开始在几位男同学中间逡巡。
“不在这里”,闵书婷否认得干脆。
“帅吗?”
“帅。”
“我们学校的吗?”
“是。”
“高还是矮?”
“高。”
她们很喜欢玩这种游戏,不断地询问,不断地回答,无限接近最终的那个答案。
“我认识吗?” 杨帆问出这个问题,闵书婷思考了片刻。
“下次再告诉你,好吗?”
她们共同认识的人不算多,如果闵书婷回答“认识”,只要一一排除,就一定能找到那个人。
但闵书婷终止了这个游戏。
许岚清和张智予两人去拿东西,好在是吃蛋糕前赶到了。
“谢谢你们来给我过生日,也祝你们都快乐”,闵书婷张罗着分了蛋糕。
十六岁……
在懵懂与成熟之间,可以选择热烈。
杨帆觉得那天的闵书婷就像是喝醉了,平时大大咧咧,叽叽喳喳的,从那天说过这个话题之后就再也没提过,一心只扑在学习上面。
“我爸说我考上一班寒假就带我出去玩儿”,闵书婷写完题目,撑着下巴,“当然最重要的是能和你做同桌。”
以往一下课走廊就站满了人,也不知道对面那个老旧小区有什么可看的。越到年底越是冷,同学们都躲在教室不大爱出去。
“同学们,虽然冷,但也要适当去动一动,整天趴在桌子上没精神”,余薇还是坚持要大家锻炼,“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不知不觉,一学期就要结束了”,骆玖手里握着羽毛球拍,走在柳园原和杨帆中间。
“是啊,估计好多同学都不能同班了”,杨帆发出感叹,气温太低,在空中形成一股雾气。
柳园原在一旁没说话,杨帆老早就察觉到,她不太爱参与分科这一话题,每一次同学们聊到的时候,她都会保持沉默。
“没事,就算不在一个班,也在一个学校啊,又不是见不到面”,骆玖很乐观,白色的围巾把她的脸都遮了一半。
“你们两个先打,我先活动一下”,杨帆倚靠在旁边的花坛上面,是今年新添置的木料花坛,所以也不是很冰。
杨帆习惯性去按手指上的关节,只要有隐隐作痛的感觉,她就要多加注意,可能是又要长冻疮。她按了好几下,没有感觉,放下心来活动脚踝。
骆玖的羽毛球其实打得很好,只是之前她不爱参与这些运动,只是坐在一旁看杨帆和柳园原打。有一次两人打累了,磨着让她换着打,她才参与进来。
“今天我肯定能坚持十分钟”,发球之前,骆玖立下壮志豪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