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蛟趁机一举冲出大阵,月修远才松懈下来。他瘫坐在玄蛟头顶,擦去额头薄汗:“凤道友,你可真能折腾。”
“你们怎的来了?”凤行舟把五灵果递给他,“这东西于我没甚么大用,你且看看有无用处。有就留下,若是没有就给它扔回去。”
“你已在阵中一月有余,我见你迟迟不出,让两位长老想法子送我进来。还好赶上了,你知不知道那鸟是地境后期圆满!灵宝比不上自己的命!”月修远越说越气,最后一通吼,吼完他又觉不妥,将五灵果还给她,别开头,“对不住,我只是……想起许多往事。”
“凤道友,天材地宝繁多,下次莫要再冒险。五灵果我不要,你拿去多换点灵石,我看你浑身上下什么都没有,乾坤袋你可能用?”
凤行舟神色复杂,他们不过萍水相逢,她只是帮他抓了玄蛟,契约还是靠他自己。
月修远轻咳一声,低垂着眼睫不看她。
“我卡在初期圆满已久,若非你抓到小玄,我也无法顺利突破。我那时没骗小玄,我若不突破,回去就是死路一条。”他眼中慢慢恢复平静,抬眼看向她,“凤道友,是你救我一命。”
阵外已有暮色,凤行舟安安静静等他说完,方才开口:“顺手而已,也做那时你予我灵丹的报酬。高阶上品灵丹,于我比异兽更重。是你结下善因,才得善果,月道友,你不必这般看重。”
玄蛟已飞至祁阳山边缘地界,它落下来缩小成筷子粗细,盘上月修远脖颈呼呼大睡。
凤行舟站在落拓天光里,她眼尾微挑,唇角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月道友,初时,我骗了你。我是孤身一人,也不知这是何地界。我且问问你,这是何处?”
傍晚的风掠过耳畔,祁阳山日暮下,月修远拂开一张卷轴。
卷轴之上,现出版图,版图上分出三洲三海。
“若你是此境人,定不会籍籍无名。”他并不意外,手中握一支玉笔在版图上点出三处娓娓道来。
“此为玄灵之境,是混沌时便存在的地界。当年六界之战,大境崩裂,玄灵之境落到仙界最底层。虽是最底层,但灵气比仙界更加充盈,是矣,玄灵境中尽为修士。”
凤行舟惊诧,此境灵气竟充盈到如此地步?下界修士百里挑一,能至天境者更是万中无一的天才。难怪他身边两个长老都有地境中期修为。
月修远摸着玄蛟的头,见她惊诧也不奇怪。他早闻玄灵之境灵气远远胜过其他地界。他不疾不徐,接着道:“境中三洲三海,与其他地界没什么两样,就是宗门遍地。蓬莱洲邻南海。青阳洲在当中,离此处只有月余的路程,兽王宗便是在青阳洲西南,与蓬莱洲交界处。苍洲远在大陆以北,那边……太乱,若是凤道友想去,少说也要至天境中期。
“南北二海两处多妖魔,听闻南海之中还有鲛人,上古血脉,已存万年。余下还有焚海,万年黑夜无光无月,听闻其中,亦有鬼修。只是焚海地界,如今也甚少有人前去了。只要它们不犯境,就能相安无事。
“我替你拓一份地图吧。”
他看凤行舟一眼,低低一笑,“你是我见过第一个从外界来这里的人。”
“从前我只在古籍上听闻两千年前有人自外界来,他天赋极高,堪堪千余载就修行至天境,两千余岁至化神大圆满。可是玄灵之境,终是比仙界低一等,若要飞升,还需打通往仙界的路。这里……会把人困到死。”
月修远的声音轻浅,玄灵境里这么多修士,明明都知晓自己最后只有一死,却都不愿妥协。都朝着看得到尽头的路拼命。
他也是如此。
终于,凤行舟打破寂静,她哼笑一声:“人人都想飞升,可人人都不知仙界如今是何模样。月修远,你可知……仙界无亲。”
月修远眼中不解:“何为……无亲?”
“飞升仙界,是修士们心中所向。可到了仙界,无前人铺路,又无族中倚靠,你只是个小小散仙。那些个金仙混元者,轻轻松松就能碾死。”凤行舟冷冷一笑,“仙界里,能信的,唯有自己。”
她的话锋利如刀,打破了月修远心中仙界模样,却只觉快意。
凤行舟苦笑一声:“修仙修仙,都说修的是仙,可我总觉得,要先修观人心。”
这是她还在下界之时就悟出的道理,所以她将最大的信任给了从前的师兄莫崖,也给了青虞。往后就再不会了,世间能信的,只有她自己。修人修心修仙,她朝仙道成仙将再到此处,究其原因,是未修好观人心。
月修远久久不语,看着她低下头整理自己的衣摆,他才笑道:“总想去看看的。凤道友,你说,千百年后,会不会有人能打通玄灵境往仙界的路?”
打通玄灵境和仙界的路?凤行舟指尖点在手臂上。末了,她才笑道:“也不知谁做这第一人。”
她迎月色而立,眼中骤起的锋芒灼眼,她是从仙界落下来,自该回去。是仙主杀她还是莫崖杀她?
仙将凤行舟,于下界千年成大道肉身飞升,仙界千年余修至混元后期圆满境,她才该是仙界第一人。
“凤道友是不是也想知晓,我为何说不突破境界就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