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因为好奇对《丧伦》多有了解,有人在帖子中分享的附近的人玩这个游戏发疯的呓语中夹杂着对剧本的描述。从游玩指南透露的只言片语中,她知道这个游戏的剧本最擅长的就是拿人性之恶编织故事。而这些东西,季斓早就见过了,可她并不想让林则安那么早见到。
两人自幼相识,相知多年,林则安怎么可能不知道季斓的想法。
但他依旧摇了摇头,清俊的面容笼上了愁绪的阴霾,纤长浓密的眼睫微微颤动,嘴角抿的很直,低落道:“阿斓,你不能这样对我。你如果一直推开我,那我就没地方去了。”
听听,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接待员再次磕起了瓜子。
怎么会有男生能卖惨卖的这么我见犹怜。招待员啧啧称奇,好奇地将目光投向被卖惨的红发少女。
果不其然,季斓脸上满是心疼和懊恼之色,牵住他的手往自己这边轻轻拉了拉,又拍了拍,用着跟刚才诘问自己时截然不同的语调,极其轻柔地哄道:“我错了,则安。你别难过啊,看得我心里难受。”
哇,是看得我心里难受吧。
接待员在心里骂骂咧咧。敢情我们来着玩死亡游戏,你们来这谈恋爱的是吧?
他心内小动静不断,面上却还是一副泰山崩于眼前还面不改色的死鱼脸,声线平淡:“成交了我就不再多说。到时候你把钱给我,我把bug告诉你。”
季斓眯了眯眼,神情冷厉:“如果我把钱给你了,你没告诉我怎么办?”
接待员态度不变:“这是你唯一救他命的机会。”
季斓表情像是吃了只苍蝇一样难看,嘴唇动了半晌才咬着牙说了句:“我的钥匙。”
所以说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
接待员在心里眉开眼笑,从柜子里“哗啦”拿出一大把生锈的钥匙,在里面翻找一会儿才取出一个黄铜色的钥匙递给她。
季斓伸手接过,从裤兜里里翻出一串钥匙扣,将这把黄铜色钥匙也挂在了上面。
“房间内有水电气和基本家具,如果有需要的请执行者自己去寻找超市使用通用币进行添补。”
她随便点了点头。
“丢失钥匙可以补办,50通用币。”接待员幽幽补充道。
“不需要。”季斓把钥匙扣揣进兜里,抬眸看向他,眉心微蹙,撂下了一句类似威胁的话,“记住你今天说的。”
接待员淡定地点了点头,目送着两人离开。
两人跟着智能腕表内的导航左拐右绕到一处狭窄的暗巷,头顶是惨白的路灯正在闪烁,偶尔发出电流滋啦的声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寿终正寝。
林则安见季斓情绪不高,弯起一点笑,屈肘戳了戳她的小臂,示意她往上看:“你看那个灯,像不像悬在我们头顶的星星,一眨一眨的。”
并不好笑,但季斓还是被逗笑了。
“这话小时候能哄好我,但现在我都多大了?”
她虽然这么说,可嘴角分明是上扬的。
林则安偏过头笑着看她,清冷的眉眼在冷感的光晕下却意外的软和下来,像是坚冰化作春水,在眉梢眼角流淌出那一涓涓独属于季斓、唯她可见的温柔和依赖。
“那也没办法。”他故作失落地眨巴了下眼镜后那双漂亮的凤眸,“我不会说话,你知道的。”
他声音很轻,带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脆弱和紧张:“你会嫌我烦吗?”
季斓只觉得心尖像被一根羽毛轻轻挠了一下,有点痒。
她按捺下起伏的心绪,连忙摇头:“怎么会?再怎么样都不会嫌你烦的。你说你的,说什么我都爱听。”
林则安又笑了。
他的嘴真好看。
季斓漫无边际的想。
姣好的唇形像盛开在初春的桃花花瓣,粉粉嫩嫩的,跟他这张斯文禁欲的脸一点都不一样。
不过,他每一面不一样的地方都只有自己能看到。
季斓意识到这一点,愉悦地弯了弯眼角。
从林则安的角度只能看出她正在看着自己发呆傻笑。因为这不是第一次,所以林则安已经能保持着面部表情不变等着她回过神,然后再故作无辜地歪一下头,轻声低语:“怎么了吗?”
这是在诱惑吧?这是在诱惑吧?
季斓觉得自己有在生死面前都毫不动摇的色心,以后不管想对林则安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她甩甩头发,把脑袋里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给打包团吧团吧丢了出去,装作无事发生的继续往前走。
这外城真是灰暗的跟她以前住的三线小县城别无二致,简直难以想象这外城的里面有那么恢弘的内城。
终于走到了一座目测5层楼的灰白色公寓,鸽子笼似的铁网堵死了每一个窗口,跟她现在租的廉价公寓十分相似。往里走,墙体是水泥的,扶手的油漆已经剥离了,布满棕色的铁锈,而脚下的楼梯则是时有时无的瓷板砖,仅有的瓷板不是被踩得发黑就是跟碎玻璃似的这缺那缺,压根看不出原本的图案。
“503。”
季斓念叨着房间的门牌号,看着眼前青绿的铁门,将钥匙插进锁扣一转,吱嘎一声推开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