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正卿拥着小夫郎顺着背部上下抚摸。
小夫郎喘着气,逐渐平复下来。
好半晌,桑元眼底才恢复清明,那股委屈的情绪突然萦绕心头。
他在意识到自己刚刚被欺负的呼不上气,而对方压着他不肯松开,反而愈发激烈后。
桑元定了定神,看着他的脸,漂亮不能打。
再看看他的胸膛,打下去也不见得对方有多疼。
随后,腿晃了晃,对着眼前罪魁祸首的脚就是狠狠一踩。
关正卿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踩的发懵。
桑元眼睛里雾蒙蒙的,是他刚刚亲出来的泪花,对方窝在他怀中,是亲疼了受不了才这样,而他刚刚确实忘记了克己复礼这四字为何意,凶了些。
关正卿想,亲近了小夫郎,他是有些放肆了。
意识到小夫郎从哪里来的脾气,就好解决了。
他装作踩疼的样子:“解气了?”
桑元扭头不看他:“哼,你洗碗吧,我要去换衣服了。”
从关正卿怀中站起,桑元头也不回的出了灶堂,边走还跺着脚,发出吧嗒的声音。
身后的关正卿不忙追上去。
也是他刚刚,举止孟浪,过于渴求。
小夫郎受不住,他认了。
看着自己黑色的靴子上,赫然大大的脚印.印在鞋面。
瞧灰尘深浅,踩他的人收了力道,并未用多少力气,所以印子都是浅灰色。
关正卿一笑,顶着这双脏靴子,并不打算擦,将灶堂的锅碗塞进清水里,开始洗锅。
动作之熟练,态度之端正,表情之典雅,硬生生将洗锅这简单的动作,推向了高端。
他懂得取巧,热水没烧,这日子,常温水可谓是透骨凉,手在水里稍微跑了会,看样子都冻得发红。
桑元怒出灶堂。
做什么,他又不是糕点,嘬就算了,还一直咬着他的舌头舔,他想挪开拒绝都不行,连口水都包不住。
知道关正卿喜欢亲近他,不知道还以为对方囫囵吞枣要把他吃了,分明二人次数不多,对方娴熟的吻技总能将他的心绪掠夺殆尽。
桑元开始恼,怎么办啊,洞房花烛时,他不会死在床上吧。
关正卿会怜他身子骨弱,轻柔些吧……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东西的时候,他特意穿的衣服已经皱成一块,外人一看,就知干了什么不正经的事,更别说,关正卿好像在他脖子上亲了好几下。
他回房换了身衣服,可没忘今日还要见人。
按照约定日子,今日约了张璀,还有那位担夫带来的几人,要是人不错,今后是要朝夕相处。
保险起见,桑元对着昏黄的镜子,细细照了照。
愕然的,他看见靠近锁骨的地方,一片红色的印记。
印象里关正卿亲的也不重啊,他小脸红扑扑的,怎么还留印子了……
他拧着眉,无奈的又加了一个高领衣服,将脖颈包在衣服下。
好在如今天不甚太热,他这样穿,不会遭人怀疑。
推开门,桑元走的缓慢,灶堂里,关正卿还在哪洗锅呢。
桑元看着他,高大的男人,就蹲在角落乖乖洗锅,不知道还以为他桑元欺负他了。
再一看,他竟然用的还是凉水!
桑元眯着眼,端起一锅清水架着锅烧,上前走过去将他拉起来。
手都红成熟虾子了,还在这里洗:“你干嘛不用热水洗啊。”
关正卿道:“凉水方便,我就洗了,反正也快洗干净了。”
桑元一时不清楚他的在讨自己心疼还是做什么,反正他不能再让他碰着水了:“下次不许这样,等水开了你对成温水。”
关正卿应道:“知道了。”
他低着眉,应答道。桑元刚起的气性这会全没了。
最后,两人一同将灶堂收拾干净,桑元用剩余的热水灌了汤婆子,唤关正卿抱在怀中:“你抱着,把手暖热了才能放下。”
关正卿被他推搡着,认命抱着:“嗯,听你的。”
小夫郎的话他岂能不听。
当然,在某些情况下,他不听也是可以的。
分明小夫郎也很喜欢被他亲,可亲过之后就要生气。
关正卿抱着汤婆子,倚靠在板凳上,看着忙碌的小夫郎,暗道该怎么办呢。
他们刚歇下不久,门就敲响了。
料想应当是张璀或者担夫。
桑元这才想起来找人的事还没有和关正卿提过呢:“你还记得我们那天坐牛车遇见的那个小夫郎?”
关正卿想了想道:“自然记得。”
他能记得就好,桑元将自己计划说出来:“他夫君对他不好,他有和离的心思。如今咱们铺子要开张,正是缺人时候,那些哥儿姑娘的离开家,可就没人敢收了,我就想招他来做工,他们家那个夫君还不知道这次有没有中秀才呢。”
桑元多少带些个人恩怨,语气不满:“那种打人的汉子,也就能回家欺负自家内人了。”
桑元寻求关正卿保护,他拽着对方胳膊甩了甩:“他要是找我麻烦,你要护着我。”
关正卿自然会将那人的不耻之意扼杀在摇篮里,他点头,受着夫郎的撒娇:“不会叫外人欺负你的。”
这话桑元听着舒心,他接着道:“还有之前我遇见的担夫,我还从他那买了一贴符,挂在咱们房里了,那担夫你也认识,说是家中有一个同样病弱的幼儿。”
关正卿仔细听他说着,却不免想,他家小夫郎这是认识了多少人啊。
桑元谨慎说:“我托他给我找些同样有这般境遇的哥儿姑娘,只是除了张璀我问过阿爹,知根知底,这些人还是要好好考察一番。”
关正卿承诺道:“都听你的,是要了解清楚,莫要招些心思不纯的人。铺子的事我不懂,插不上手,需要我帮忙时候,你尽管叫我就是。”
桑元听进去了:“知道了,快去开门,别叫人在外站太久。”
门一开,正是张璀。
没等张璀进门,身后那位中年男人招招手:“关秀才,等等啊。”
这还真巧了,要见的两波人一同来了。
他身后站一个婶子和一个哥儿。
这二人都是担夫精挑细选,胆子大的。
他刚提出来,二人边哭边说愿意,以往被压迫时软弱的气势荡然无存,若不是被夫纲压着,这二人定然能做出轰烈的举动。
关正卿等他们进门后将门关上。
张璀穿过铺子,看见里面带的院子,感叹句可真大,仅仅是一间灶堂,都比他们家的茅屋大上一点。
张璀在来的路上听了不少,这事情在福泽村传开,传到他们家去了。
元哥儿在城里买铺子里,要做大生意,他的夫君,还中了这次的秀才案首,前途不可限量。
而他的夫君早起去县城,信心满满好不容易对他温柔了点,动作轻柔点,还保证他定会高中秀才,若是中了,今后定然不会对他那样,他们两个人好好过日子。
张璀的心早在这些年的日子里摧残的不再信任他,更何况有元哥儿在前,有关秀才那般纵着,才叫好好过日子。
张璀希望过他夫君改头换面,可在一次次失望中觉悟,这种人只会越来越过分。
张璀早早躲在家中。
他想,要是夫君考上秀才,他就不去投奔元哥儿,免得给他们家惹上麻烦。
若是没中,他,在看吧,要是他真的肯对他好的话……
可是等夫君回来,他一副要杀人的样子,就知道结果不尽人意。
他在家中疯狂喊着张璀,差点将屋檐掀飞了。
张璀吓得当即从后门跑了。
他觉得那可能是他这辈子做过最叛逆的事。
现在想想,心那块都在突突跳。
桑元叫他坐在一旁等着:“你我相识,不过我等会说的话你听着就是。”
张璀被区别优待,还有些不适应,坐在板凳上如坐针毡。
看桑元和关秀才站着,他做什么啊。
张璀非要站着,桑元也劝不动他,于是作罢。
其余二人站在原地等着顺眼低头,桑元看着都是能干活的,不是偷奸耍滑的面相,更何况担夫有看人的好本领,这人行不行,全看他们肯不肯。
担夫急匆匆跑来,顺气呢,他将关正卿和桑元拉到一旁:“元哥儿,这两位啊,都是苦命人。”
担夫一想,觉得这样说也不对。
这种人命如草芥的时代,无权无势谁不苦命,可这些人若是能被关家要去做店小二,今后也无人敢欺。
他开口指着那位婶子道:“她叫孙芽,三十又三,她丈夫在她刚嫁过去那年淹死了,她婆家认为她是扫把星,克死了她儿,可人已经娶回来,钱也花了,娘家不肯退还聘礼,这人只能留下。那婆家一合计人嫁过来,既如此,干脆叫她再生一个出来,这事闹到最后何止荒唐,儿子的媳妇许给了亲爹做了小妾!她曾想过自尽,可惜那会家中人看的紧,她没死成。”
桑元心惊,没想到这位看着面善的婶子有这般遭遇。
担夫叹气:“说来也好,头胎是个汉子,那家人不干人事,那小子名字和那早死的儿名字一样,叫名字时都不知道在叫谁。孩子生了,这人自然无用了,她十六岁时许过去,如今该受多少罪。”
桑元一阵唏嘘应头表示知晓。
担夫不再提,而是说起来另外一位哥儿:“这哥儿是那户人家捡来的,起名叫水云,长大后为了银子将他卖出去了,夫家对他还算不错,只是他生不出个汉子,那人嫌他无能,直接将他休了,如今二十又五,却没个家,元哥儿,你要是不肯要他,今后他连住处都没有。”
“那他……”
担夫未尽之言,桑元自是明白。
他大致了解一下二人的情况,其实可行。
他铺子里招的人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只要人好他都收呢。
桑元上前与他们表明态度:“你们二人的处境我知晓,只不过要想留下来,还需要向我担保几件事,一是铺子里的配方万万不可泄露,这是最重要的事,嘴不严实的现在就能走了。二是我庙小,容不下大佛,不听指挥不肯学的,同上。三则是需要签订一份契书,不是卖身契,而是制约你我二人的。我要是不按时支付给你们银钱,你们可以拿此契书去衙门那里告发我。”
他学着关正卿对外人冷淡的样子:“但你们若是偷奸耍滑,违背合约里的条件,那么我也能用着契约,管你们赔付银钱。”
孙芽和水云从未见过这种掌柜的。他看着面冷语气亢硬,可说出的话只是那些招人铺子里最基础的,甚至于要签下的契约,竟然是制约双方的!
让他们这些布衣去告发白身的,仅这位掌柜敢说出口。
关正卿见元哥儿在唬人,站在他身旁心中暗笑,看着他脑袋突然想逗逗他。
一只手伸出,仗着外人看不见,在他手心挠了挠。
桑元察觉他的动作,特意冷着的脸差点破了功,不动声色转过头瞪他。
对着口型道:你别动我。
关正卿这才安静下来。
而担夫则是被这段话惊的不知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