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买下来要不少钱。
桑元看着这盒饰品,瞬间觉得碎银给少了。这饰品有时下当火的流云钗、金璨镯。
还有一个小瓶装着胭脂,可见有心。
桑元爱不释手,对着水缸里的倒影插上簪子,随即拧开胭脂瓶,手指蘸取轻点在眉心,活脱脱个小童子,末了余粉朝唇间晕开。
他这段日子在关家养出了一点肉,脸上不再是瘦巴巴的样子,圆润起来,眼睛乌黑晶亮,嘴角噙着笑意:“关郎看我!大嫂给我买的胭脂,好不好看。”
“好看。”关正卿夸道:“怎么不带镯子?”
桑元摸了摸镯子,冰凉凉的:“想带,还要干活呢。”
“做什么活,我替你干,你不用干。”
桑元宣布这是他听过最美的情话:“关郎,你真好。”
这村里哥儿姑娘哪个不是素面朝天,下地钻土堆染的满身泥,脸上灰一块土一块。日子过得如此惬意,也就只有阿爹疼夫君爱的桑元了。
桑元镯子带上,喜爱的到晚上都不肯摘下来。
关正卿开口道:“很喜欢?”
桑元能不喜欢:“是啊,大嫂买给我的,说明你大哥也很喜欢我这个二夫郎,不然哪里会买这么贵的东西,你看这做工!不下一两银子了。”
“很感谢他们喜欢我,我自然珍惜给我的礼物。”
关正卿嗯了一声,夜静风啸,幽幽地,只有关正卿的声音,他承诺道:“以后想要什么,我给你买。”
桑元听出他声音不对,应道:“我自然信你。”
旁人说这话他暂且信一半,可关正卿的话,他乐意全然信他,桑元知道,关正卿定然会说到做到。
关正卿承认自己有些心疲,只因深陷糊途,手上并无半点可开销银两。
他有些嫉妒,可这个心情来的突然,他无法坦然接受,自己怎会有这种怪异的情绪。
他的夫郎,旁人待他一丁点的好,就恨不得百倍还回去,关正卿启唇,道:“夫郎,你看起来很好骗。”
“哎?”桑元不清楚他暗戳戳一个人在想什么东西,他捂着嘴笑,刨根问底:“嗯,具体说说。”
关正卿说不上来,被夫郎诚恳目光直视,他一下子就陷入那双眸子里。
桑元灼灼而视,眼睛扫过仿佛带着勾子,在他心口划过,震的他发痒。
关正卿道:“你性子太绵,容易受欺负,他人惦念你三分,就记得人家的好,找机会定然要送情份……”
这会关正卿被迷的七荤八素,早忘了桑元在外是如何像个小炮仗,一点就炸,要说现在谁还能欺负到他,不被他掰回一局连吃带拿已经很不错了。
“我真有你说的这么好?”简直不信关正卿说的人就是他,他摇摇耳朵,枕到他肩膀。
“嗯嗯。”关正卿郑重点头,增加了不少可信度。月与雪之间,有着一种只有桑元可见的绝色。时刻静缓,桑元攀附在关正卿身旁,双手抱着他,在他脸上吻了一下:“那我这么好,也是你的夫郎。”
两个人是和衣而睡,摩擦间有些躁意。
关正卿心热了:“嗯,夫郎。”
静谧月,又是一年冬末,此夜,桑元围着关正卿,双手紧握,解开衣带上外衣近乎全无,更别提桑元还将手伸进他的里衣,美曰其名这样取暖,其实二人心知肚明,可谁也没有说要迈出最后一步。
意动风声也动,吹乱了桑元最后的念想,将还诉出口的语言一并卷走,全化作那场旖旎难提的梦。
距离来年二月又进一步,好在年前,关正卿将《蒙养学》编著补全。桑元从旁建议,把生僻难懂的字,用超小体写在一篇文章的最下方。多意字类、名词用作动词意思截然不同类等,写作为课后习题,另开一本当附赠书籍。至于一篇文章的翻译、作者由来、写文章的契机,更是全面的叫他先行写好好夹在文章书页。
关正卿编写的《蒙养学》与书肆常卖出的格外不同。
他作识字识文之法,囊括诵、记、读、拼四大。内容广泛,简单易懂,哪怕叫个没读过书的乡间野人,也能品出其中一二妙趣。
县太爷本没报太大的期望,当拿到这本书后,连喊了三句重重有赏,大手一挥,忙不迭按照市面上三倍的价格买断了关正卿这本书的著作权,好说哄说将关正卿奉为座上宾,这种人,得罪不得,自然要交好。
这算下来就是八十两银子。关正卿收了银子,又不免将桑元的身世复述而出,县太爷思来想去,做主写了篇诀别书,断了桑家与桑元的亲缘关系。
笑话!关童生岂非常人所比,县太爷担得起这个事。
这钱关正卿一分不留,全用来垫付桑元购置的铺子,桑元知晓后,免不了躲着他一通说,可心里又如同蜜饯,甜滋滋的冒泡。
士农工商,士家一旦顶破头皮挤进去,迎接的将是躺在金钱里的富贵人生,这也是为何有人秉着一头翁死读书,却浮生如梦,空悲切的缘故了。
关正卿不讲空话,说道来年许他做秀才家的夫郎。
关正卿指尖举起,和桑元拉钩约定。
二人的目光交织成一团,桑元道:“好啊,我等着做你的秀才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