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少渊顿住,摇了摇头:“他还未说清目的,更不知此番何往?我猜他定有事相求,对他而言难述,不知如何作答,等到了下一趟落脚地再追问吧,这不还有你和他打个难分高下吗?我不怕,我信你。”
独翊勉强对他的话心悦诚服,会心一笑:“楼兄所言有理。”
言罢,二人转身就要离去,原以为他会跟上,锦玉却不挪动脚步,无意跟上,似乎有口难言:“两位公子先行,锦玉随后……”
“你怎么不走?”独翊察觉到他的目光异常浅淡,脸又开始苍白了起来,总觉得不对,迟疑了一瞬,顺势将腰上的红绸带解下来,这会也兜不住内衬了,松松垮垮的提着,他将这红绸带递到锦玉面前,意为将眼蒙尘,原来他也察觉了这人的眼睛古怪,不能见光。
“多谢……”锦玉微微一怔,颔首接过后,还没等独翊缩回手,手上微沉,便低头一看,多了一块白皙的玉石,还有些温热,不用多说,一定是锦玉顺势放在他手上的,不过此番又是何意?
独翊拿着仔细端详,也没收下,这确实是个好东西,可是他并不需要,只觉得奇怪:“给我玉石做什么?”
“报答。”锦玉一听他问,声音细微呢喃,恨不得把自己埋在阴影里,从不敢看别人的眼睛,这么一递!片刻又想起花禅穆一告诫过的话,正是这种故态复作,依然故我之行,心里别扭极了。
“谢谢,但是不用了。”独翊刚想要还给他,却被他退后一步,躲开了,由不得他拒绝,锦玉眼神微黯,又从袖口里拿出一堆,捧到两人面前,头侧一边,不敢直视,“锦玉还有很多。”
独翊忽然就愣住了,他本就不缺这些,哪能想这人这么执着,强势的话始终说不出口:“我不是想要你的回报,而是你没真必要因为这件小事而迁就别人。”
“嗯……”半晌,锦玉收回手,把玉石揣回袖中隐散,垂首将红绸带系上双眸,竟然也不见得太刺眼了,果真有效,效果极好,也能闻声辨路,聪明的很,“好。”
“你们要时刻谨记我的话,千万千万不要再走错一步路了!”楼少渊扑上跟前,对两人做了个“嘘”的手势,独翊和锦玉默契的点了点头,一人在前,二者白衣在后,前者肆意张狂客,后者稳重如山君,山路风来草木香,昏临雕木东阳地。
“带俩小妖赏人间去!”
猪肉摊前站着一个青年屠夫,扫视了他一眼,说:“便宜点不行,我今天是出摊晚了,晚了怎么能便宜?”
对面的邵木匠差点被气的背过身去!他得赶在天黑之前赶回去,气急说:“你都卖到日落西沉了!便宜点怎么了?按我说啊,我在这逛了一圈,就数你家的肉还是不错的,我家来了个孩子想吃点我包的馄饨,这待遇连前几日回来的女儿都没吃到!毕竟我女儿回家也吃的不多,日日吃上一顿的剩菜,倒了可惜,待客总不能让他吃剩菜吧?我想着做个简单点的,哎!出门找一圈,就感觉你这肉不错。”
青年屠夫将手按在案板上,上面的血还没擦干净,有好几道血液都顺着木板边缘滑下来,连血痕也沉淀到每一道缝隙中,忍不住说:“你穿的简直比我还像屠夫,你就算是同行我也信!不卖不卖!”
邵木匠百思不得其解,看着自己身上的黑蓝交叉领,头包黑巾,破布补丁齐聚一身,然而只是穿着比较舒适而已,显然不像个屠夫,顿然:“怎么会?我要是同行怎么会给你倒贴钱?”
青年屠夫却有自己一套想法,面无表情的说:“我这便宜卖你了,次日来说我是把昨日下午的臭肉便宜卖你,没准吃出问题来,连同一行人讹我怎么整?”
邵木匠被气的想笑,说:“哪能这么聪明啊,我确实没见过你,你也是刚来不久?这猪肉摊位早就被好几个老手固定了,你那么干净,一看就是刚上任不久,人心向背,自然是没老手有诚意,你觉得我就应该和那些老手挤兑你?让你做不成这条街的生意?我过好几个村才看到一处还没收摊,我有那么闲吗?真没什么理由惹你,再说,不卖给我你卖给谁?你难道要放到第二日再卖吗?”
青年屠夫顿了顿,听着确实有理,这会儿终于拔起砸进案板里的杀猪刀,轻哼:“讲的那么好听……你要哪块?切给你就是了。”
人群不如清晨赶集的多了,但也空旷,这会楼少渊负手转了一圈,轻巧地停在独翊身前,想要暗示他随便找个地方住下:“我们要走到何时……?要不找地歇歇脚?真累了。”
还没等独翊答应,就看见左侧有一道暗门,门是虚掩着的,但是隐约可以看到里头站着个女子,一旁也有一扇正门,只是独翊觉得贸然进去不太妥当,问:“里面有许多靓妆女子,我们要是进去,是不是有些冒昧?”
楼少渊却提步先进暗门,一手推入,笑着转头看向二人:“无需介怀,只是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