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仔细看地下,都是一些未干的泥土堆积,如果没猜错,这里是主人家后期栽植的地方,话音刚落,他很轻易地就跳了下去,所幸发出的声响不大。
楼少渊静悄悄的摸索到门前,却不知自己的动作早已被屋中人尽收眼底,刚才的所有动静也一清二楚,似乎没把潜入者当回事。
独翊算着时间,起身端着蜡烛入帐中,门也没关牢固,楼少渊自然而然地就进来了,动作又忽然一停,这才想起,这若是位女孩子,那真是太不妥了!这么一想,还是退出了门外,一开始怎么就没想过屋内若是位女子呢?
他一拍额头闭眼思考,只觉得今天做的一切都怪怪的,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想要知道里面究竟是谁?是谁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这一出太没礼貌了!
没多想就转身踱步,正要离开,可没走几步,身后的门竟晃悠悠地打开了,正是虚掩着,让他再也止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轻走过去敲了敲门,见里面人不应答,片刻间就推门而入。
房间本身也不是很大,周边昏暗,抬眼入帘处有一幅《鹤守梅花》的画轴置于中间作屏风,切入画中的白鹤仰面衔枝,那枝梅花好似成为了丹顶的一抹朱砂红,水中捉月之际,更有赤白相衬的玉人和月摘梅花之景。
左上的题画诗仅为一句丹砂为顶雪为衣,下至侧的鸟虫篆小印为“湘”字纹,后附上持赠独慎之清赏。
说到底,这还是位雅致人,没兴趣,他实在不想与雅致人同处屋檐下,楼少渊想也不想就侧身离去,独翊还坐靠帘中,手中的蜡烛忽明忽闪,见外头这人要走,便叫住了他。
楼少渊心中一愣,刚要踏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见里头的人声音又清亮,难道是位落寞公子?紧接着一道明朗的声音从里传来:“寒夜客到访,这几日是否见过面?”
楼少渊尴尬地挠了挠头,被发现后终于有点忸怩态了:“没见过,我就是闲来无事,随便逛逛。”
独翊态度放缓了些,察觉到这个孩子直愣愣地站在门口,身上衣服单薄,倒是被撕裂了好几处,这会外头的风吹进来也有点凉,他也减少了些许戒备心,存着一丝担忧:“进来吧,外头凉。”
“实在打搅了,我只是好奇。”楼少渊穿过画轴,朝着里探了探头,却没见到这人,原来他是在帐内对他呼唤。
独翊眉心紧蹙,隔着纱帘看的更为清晰,看见他一身破布寒酸至极,又多了些怜意:“你怎么会到这里来,你的父母亲若是知道你在外感寒,实在不妥。”
楼少渊捏了捏手心,木呐无措:“是我自己要出来的。”
独翊细看完,一道温声:“桌子上有新的衣物,也是干净的,你拿去穿。”
另一头的案桌上确实摆着一叠新衣物,早就是为独翊准备好明日穿的,今日见楼少渊这幅模样,他竟然有些关心起来,楼少渊却不知道这人是何意:“多谢,但是不用了。”
见他态度强硬,接连受挫后的独翊也不再问。
等到抬眼观察四周的同时,前方开始传来明显的动静,直到独翊掀开一角帘纱,左手持红蜡,一袭白发从他眼前披落下来,气质清冷,入目神清骨秀,此刻只有一件雪袍覆盖在身,像是与雪融为一体,颇具云中仙鹤之姿。
两人注目相对后,楼少渊的目光稍稍停滞了一瞬。
“令你害怕了。”独翊持着蜡烛的手都颤了颤,也不知道是不是蜡油滴到了手,还没等楼少渊有什么反应,不动声色的把自己拉回帘中,遮住暗芒,“我自小就是……”
“如果我是真的害怕,就不会有意探知。”
因为当年楼少渊强装镇定地一句话促成佳友,他也了然于心,所幸年深日久后也见怪不怪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