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何散还没从陆嫣离的“象牙”中咂摸出味儿来,就迎面被这个大逆不道的小姑娘扣上一顶“流氓”的帽子。他一时感动也不是生气也不是,真真体会了一把哭笑不得。
陆何散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身去刷碗。手指与冰凉的水接触的时候,他恍惚中又回到了醉酒的那一晚,他虽然记不大清陆嫣离和他说了什么,但他依稀记得似乎也是这些话。
陆嫣离看似大大咧咧不着调,实则敏感细腻,很能体察身边人的小心思。
陆何散知道自己这将近一年来,因为打工,因为工作室的游戏,因为该死的“男人的面子”,那一点儿脆弱的自尊心一直在被不断地打碎,磨合。他数次遍体鳞伤,狼狈不堪,但好在总有人愿意用鼓励帮他把这些自尊粘起来,让他一直没有太过难看,没有自暴自弃和怀疑自我。
想到这里,陆何散连刷碗都有劲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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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其骏是个踏实的好小伙,他虽然嘴上不说,心里是相当感激陆何散能把自己带过来,程西西他们能给他一个住处的。他的感激都化在了行动上,几乎也是全身心地投入到游戏细节的磨合上。
尽管他每天多了工作室的工作时间,但他不用装模作样地陪别人打游戏,也不用再顾及别人的脸色。脸色好了不是一星半点,身上那股劲头也越来越找人喜欢了。
许原言那边也很快给出建议,几个人就着四面八方的建议不断地修改。
直到平安夜晚上了还在不断忙活,几个人商讨了一下,觉得年前上线还是有些困难。因为程西西在速度和质量里果断选择了质量,完美主义的毛病也催促着她们将游戏一改再改,于是游戏的制作时间又被拉长。
这对游戏来说或许是好事,但对他们几个来说就未必了。更长的时间线意味着更长的刑期,高强度的工作一点点吸干他们身上的精气。同时投入的时间和人力成本越高,对这个游戏的期望自然也就越高,现在的程西西已经没有力气去想要是还和上次一样数据惨淡该怎么办了。
陆何散要忙的除了这事儿,还有小姑娘的成年礼。先前陆嫣离给了他五千块钱,但他眼下又觉着不够。他觉得成年这事情,多少要隆重些。于是提前订好了酒店,找了几个女性朋友给陆嫣离挑了礼服,预约好了蛋糕,甚至想找个摄影师来现场拍摄。
不过看了看空空的钱包,陆何散又打算自己闭着眼睛上去给这个太岁小姑娘拍照了。
他挑生日礼物也挑了很久,最后定下是一个相机——陆嫣离很早就想要一个自己的相机了,但因为之前陆何散有相机,陆嫣离就没有买。前不久陆何散把相机卖掉了,陆嫣离自然也就没得用。陆何散依稀记得小姑娘中间好像还提了一嘴,就决定买这个东西讨公主欢心。
他想了想,还想邀请韩悦颜来给陆嫣离庆生。没办法,他知道的陆嫣离的朋友就这么一个,两个人似乎很早之前就是朋友了,朋友圈更是相互“官宣”过不知道多少次。
陆何散一个电话打过去简要说了一下陆嫣离生日的情况,希望韩悦颜能帮自己给陆嫣离准备惊喜。但电话那边沉默片刻才说道,自己现在已经不和陆嫣离来往了,让陆何散找别人。
陆何散被这消息冲的头昏脑胀,和韩悦颜闹掰这事儿陆嫣离可是一嘴都没和他提过。他忽然想起陆嫣离高考前几个月晚上星光点点的眼泪,以及她口中的“回不去了”,终于迟钝地把这一切联系起来。
陆嫣离这几个月经历的物是人非不比他少。
但陆何散发现的太迟了,这份早已断掉的感情或许补救的及时还能趁热接上,但现在那一点儿藕断丝连的关系也被时间毫不留情地斩断了。陆嫣离当时的难过也早就被一并沉淀、搁浅了,现在的小姑娘也不是过去的那个她了。
陆何散没来得及感伤,迎面而来的就是考试周的压力。他忙得晕头转向,废了很大的劲儿才拨出一整天的时间陪陆嫣离过生日——过一个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生日。
陆嫣离倒也受之欣然,毫不在意冷清的局面。她也没有像往年一样邀请朋友,而是自己跟着陆何散前跑后跑。
她一边埋怨陆何散订这么贵的饭店,一边指责陆何散形式主义,尽搞礼服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陆何散听她的口吻莫名觉得好笑,想起了之前过生日的他自己,他也是这样斥责陆嫣离败家。感情兄妹俩就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都没改掉花钱大手大脚的习惯。
两个人的生日一过,两个礼物一送,两人攒下来的钱又空空如也了。陆嫣离想到这里就又想笑又无奈。
“哎。”陆嫣离踢着小腿,咬着蛋糕侧头看陆何散道,“其实这样也很好——赚钱么,不就是用来花的吗?”
“是这个理。”陆何散坐在陆嫣离旁边看着成年的妹妹。他没有吃蛋糕,他不喜欢这甜腻腻的玩意。只见陆嫣离切了两块装了起来,像是要送人。
“这蛋糕给谁啊?陆何散不着调地调侃道,“你也成年了,上了大学了,以后要是有情况,记得第一时间和你哥说啊。”
陆嫣离摇头晃脑道:“送给我的得意门生——我还给她报了明年的高考,尽管我现在给她补课刚补到高一……”
“给你织毛衣的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