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浴阴影恐怖如斯。
路无忧试图讨价还价:“师父,少泡几天可以吗?”
药阁老捏着舔月的小爪子,淡淡道:“可以,不过要是渡雷劫时,身体被劈得四分五裂,可别怪师父没提醒你。”
路无忧:“……”
可恶,这药浴看来是不泡不行了。
祁澜望着垂头丧气的路无忧,问道:“不能改吃丹药?”
路无忧原本不打算解释,但看着祁澜沉静如水的眼神,还是与他说了。
当初重塑肉身时,药阁老给他用了许多天材地宝,其中一味便是慈水灵藕,慈水灵藕做的身体底子可兼容各类材宝融合而不损。
但这灵藕有一弊端,除非有上好的灵液蕴养,否则以此做出来的身体,不会随着年龄和修为的增加而强韧。
也就意味着,若是肉身强度不够,第一道晋阶雷劫就能把他劈得粉碎。
旁人可以借修炼和丹药淬炼肉身,但路无忧不行,他只能借助药浴等灵液提升。
祁澜听着路无忧絮絮叨叨,面上未显半分波澜,唯在提及“灵液蕴养”时,眸底微光闪动。
路无忧解释完,又道:“这药浴泡起来要花上点时间,怕是会耽误问道大会的行程,反正关于白袍人的线索也有了大概。尊者要不先赶去中洲,等我泡完药浴,再与你汇合?”
祁澜道:“距离大会召开还有一个月,时间尚有余裕,况且你还需要净度。”
最后一句祁澜声线压得低沉,但也足以让旁边的药阁老听见。
药阁老:“呵。”
路无忧心下一跳,连忙道:“咳嗯,那就先这样。对了,师父,徒弟之前在冥闻阁遇到那赤北少主,师父可知道这人来头?”
赤北为佛子悬赏红衣鬼修的事情在鬼市已经传开,药阁老自然也知道,否则也不会在路无忧进门时提到那两个蛇精。
药阁老道:“北洲魔族动荡变化太大,我知道的不多,这赤北据说是天狼魔尊两百年前收养的孩子,性子骄纵跋扈,如今他出现在鬼市,行事猖狂,怕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路无忧点头,道:“他在冥闻阁被我们侥幸糊弄过去,却又约我二人后日去吊丧戏班,还命两个蛇修跟踪,估计已起疑心。”
“吊丧戏班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不去也罢。你安心在药阁呆着,他找不到这儿来。”
“多谢师父。”
路无忧本来就没打算去,现下有药阁老挡着,更是省心不少。
烟杆很快就调配好药浴材料,药阁老与祁澜留在药堂,路无忧端着药材跟着它来到了药阁的一方室内温泉灵池。
路无忧熟门熟路地将药材投入灵池,脱了外衣,仅着里衣,全身泡在碧青色的药汤中,只露出小片肩颈和扎着发髻的圆圆脑袋。
这次药浴开头还比较温和,热融融的泉水透过里衣,浸润着少年身上每一寸肌肤,水波泛起时,如玉的皮肉像是牛乳一样,软白可人。
路无忧却没有心思享受这片刻的安宁,他泡在池子里,回想起先前药阁老的提点。
他没有忘记自己还是仙盟盯着的鬼修,若是玄禅宗不允,祁澜还会帮自己解决反噬吗?又或者仙盟将自己判定为吞噬诡祟的邪魔歪道,祁澜又会如何?
可路无忧也没有忘记,在岁安城时,祁澜的那声轻声许诺。
就算走到了最坏的一步,祁澜看在因果的份上,多少还是会放自己一码吧?
思绪如灵泉水雾般晕成一片,捋不清,想不透。
路无忧索性不再多想,掬了一把药汤洗脸。
走到哪算哪吧。
约莫一柱香后,原本舒适的灵泉像是张无孔不入的砂纸,细细密密地打磨着路无忧的肌体。
羊脂玉般的身躯渐渐泛起薄红,丹田经脉似被烈火灼烧,引起一阵阵炙痛。
路无忧一开始以为这只是药浴功效,但疼痛随着时间推移,越加剧烈,已然超出了他可承受的界限。
路无忧此时浑身剧痛无比,血液在心脉奔涌的声音,犹如巨鼓在耳边猛捶,疼痛的根源——丹田像被生生剖裂那般,似有东西从中破茧而出。
他忍不住闷哼一声,口角溢出鲜血。
路无忧本想强撑着起身离开药池,可还没走出几步,便被痛得晕了过去。
在没入药池的瞬间,路无忧感觉到有人猛地将他从池中抱起,一丝檀香混着水雾气扑面而来。
……
等路无忧再度睁眼时,身体像是经历了一场精疲力竭的恶战,尤其是丹田,只要稍一运转,便牵扯出细碎的刺痛。
路无忧痛得脸色一白,好一会才缓和过来。
他此时躺在药阁内间的床榻上,祁澜不在房中,只有药阁老坐在榻旁软椅上。
“别看了,他在外面。”察觉路无忧醒后,药阁老敛去一贯戏谑神色。
“我有话要单独与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