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云少主今日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三十多岁的侍女,看身形与步伐有几分像是昨夜潜入云少主房内的黑衣人。”
“哦?这就有趣了,咱们从上京城追踪了一路的黑衣人,竟是她的人。”
裴肇目光幽深,看不出情绪。
京城之乱的罪魁祸首真的是你吗,云旸?
“我们也去看看吧。”温辞起身道。
风霓裳一行人赶到时,药院内哭声震天,有些病患肚子疼的满地打滚,有些上吐下泻了几日,早就连翻身的力气都没了,正躺在各处气息奄奄。
几个老大夫被骂的无法了,都缩在一个角落里或懊恼,或蹙眉沉思。
见到风霓裳一行人来,众人纷纷侧目,有眼尖的已经认出是济世堂少主,赶忙冲过去将人团团围住,有些妇人跪在风霓裳脚边哀哀哭泣。
几位老大夫一见少主来了,一扫之前之前的憋屈和不快,赶忙上去帮忙将人拨开,让风霓裳顺利的进来。
边走老大夫边补充这些病人的各自情况,风霓裳路过一人,便伸手把脉,一路瞧了七八个,风霓裳的面色也越来越沉。
“去那边说。”风霓裳指指药院最里面的厨房,抬腿便要进去,结果被人喊住。
“喂,你来了怎么不赶紧治病,看不到我女人如此难受吗?”
“对啊,这些老头子可是说你来便会有救治之法,总算把你盼来了怎么不先治病?我儿子可是拉了一夜现下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几声呼呵打破了药院里之前的纷闹,众人转而窃窃私语起来。
“这般年轻,真的能治病吗?”
“我婆婆上她那义诊过,药方子都留着,前阵子来了个游医很是厉害,两幅药下去我家那口子生猛的很!后来给他看过那药方,说这方子小家子气的很,如何能治得好老太太的重病,可惜那位医者只擅男科……”
有人听了这妇人的虎狼话不禁哄笑出声,一转头又偷偷觑着风霓裳,想看她如何说。
风霓裳正了正神色,听人群中逐渐没了动静才开口道:“这几位患者病症确实很像霍乱,却非霍乱,如何治疗我还需要与几位医师再行商讨,有方案了自会告知各位。如果诸位不信济世堂,大可去关里寻其他大夫诊治。”
说罢听得那几个带头起哄的憋的满脸红,他们只是想让这位云少主先行救治自己病人,没想出去治啊,他们又不傻。
去别人家需要治病不得花钱么,此次霍乱除了云家家大业大完全免费,其他药堂均是要收费的,只不过迫于风义将军的压力,便宜了一些,但也得花钱不是。
见济世堂的大夫都进了厨房,有人悄悄贴在门口偷听。
风霓裳沉默了半晌,看向云八长老:“八爷爷,您诊出来了是不是?”
云八长老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此刻少见的严峻:“不错,老朽二十几年前曾见过,只是如今这毒与之前比似有改良,老朽认得出来却治不了。”
一旁人听着二人打哑谜般的话摸不着头脑,济世堂掌柜是个急性子,一点也等不了:“二位说的什么呀,属下们听也听不懂,是否要将老庄主请来?”
“不必……我能解。二十年前我母亲被封少主时,就见过这毒,是我的舅舅出给我母亲的考题。当时外祖父与舅舅二人对于医者医德的态度各持己见,已经到了势如水火的地步谁也说服不了谁,彼此都觉得对方不可理喻。
外祖父一辈子都秉承着‘人身疾苦,与我无异’的态度,常常把病患之病当成自己之病,日夜苦熬潜心研究。舅舅的理念是医者与工匠无异,小坏修补,大坏弃之换新。病人也一样,小病小医,大病医之无用,没必要耗费医者自身的心血气力去博一个未知,治好了杏林圣手,治不好怕是名声尽毁。
母亲与外祖的想法一致,于是在封少主这件事上舅舅便觉得是外祖父偏心,便在分封典礼上给一人下了此毒让母亲救治。此毒是舅舅查阅了各种奇经异典,又自己改良而成,母亲根本没有救治之法,舅舅就是想看看母亲如何做到‘与我无异’的圣人高度。”
说到此,风霓裳因长久说话,气力不够,暂停下来咳了许久。看着众人好奇的目光,云八长老便接过话头继续讲述。
“因着是奇毒从未见过,云懿小姐实在无法,便让云婓公子将毒也下在她身上,通过自己感受此药带给身体的种种不适,不断调整医方,最终在两日之后将人治好。也是因此老庄主盛怒之下让云婓少爷去云弥山谷面壁思过,不料人却跑了,二十年未寻到。”
众人听罢一脸惊诧,这位云婓少爷一直都是神秘的存在,此刻才对他离家的原因略知一二,诸人都觉得,不知如何评判。
“燕渡关的百姓如今是怎么中的毒现下我们无从可论,就当是我云家的债,先治病吧。我曾看过母亲当年开的方子,刚才把脉之后心里已经有了大概,只是这方子与寻常不同。稍后我不论说什么做什么,你们都不许阻止,看着便好。”风霓裳这才说出了拉众人进来密谈的目的。
“这……”众人互相看了看,都不知道少主此刻打的什么哑谜。
“姑娘,你不能现在说吗?我们也好有个准备。”粥婆婆担忧的看着风霓裳,这个女孩,与她的母亲一模一样执拗。
“姑娘不会同夫人一样,也用什么办法中这个毒吧?”梨儿急切道,姑娘这个身子还未养好,根本经不住这么折腾啊。
“不会,我既知如何治疗,便不会像母亲那样。先出去吧,你们等下就知道了。”
说着,风霓裳已率先推门而出。
只是当她推开门,门口躺坐着一人,正大眼儿对小眼儿惊恐的看着她,不待她说话,那人惨嚎一声逃开:“啊!这个毒就是他们云家的人下的,他们就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