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情况下,温辞只得先行答应,等着裴肇醒来,二人再做筹划。
屋内,梨儿替风霓裳解开头发,轻轻揉按。
粥婆婆用水舀子从烧开的锅里舀了几瓢水倒进铜盆,仿佛一点温度都感受不到一般从盆中捞起手巾拧干递给自家姑娘。
风霓裳许久没像今天一般累,接过手巾轻轻覆在眼睛上,滚热的气息让眼睛的酸胀有了些许缓解,风霓裳舒服的哼出了声。
“姑娘,今日救那裴公子,你一反平日里的习惯不要金银不要传家宝,他们不会起疑吗?”梨儿忍不住问道。
“会,但是也没办法,那国师即便不是云家人,也定会栽赃在云家头上,如此轻易的便让人查出了他和靠山王的关系,难保不是有人刻意为之。父亲此刻无法坐镇西北,无人能保云家,只能如此。而且,我夺回王府也需要他们帮助。”风霓裳语带疲惫,声音小小的。
“那他们到时候不愿意帮我们怎么办?”梨儿觉得承诺最是靠不住,虽然温裴两位公子各自送来了信物,可是终究是口头承诺,一旦不认也毫无办法。
说到此,风霓裳摩挲着桌上托盘里放着的一个裴肇的玉扳指,一块温家的令牌淡淡道:“那便下毒,若毒亦无用,我也认了,便毒死所有人给云家和爹爹陪葬。”
闻言,梨儿和粥婆婆对视一眼,眼中露出心疼之意,这终究是自己照顾了十几年的孩子,粥婆婆多有不忍:“小小姐,老庄主不愿意让你如此自苦,姑爷清醒了也必不愿你因为靠山王府和云家孤身与朝廷为敌。哪怕靠山王不做了,云家也不行医了,他们也希望你能好好的。”
风霓裳反握住粥婆婆的手:“婆婆,我得替爹爹和外公守住西北,西北军还有几十万人追随靠山王,云家还有数百医师遍布各地行医,御医中也不乏云家人。若全部被朝廷收编,他们统统会被当成异类,俘虏,无人善待。我作为靠山王的长女,云家的少主,便是死了,也得护着西北百姓不能让他们得逞。”
粥婆婆无奈,只得叹息一声,抚摸着风霓裳的脸慈爱道:“那婆婆便陪着小小姐,你去哪里婆婆都陪着。”
“还有我还有我!”梨儿也兴冲冲的把手抚上小姐的脸。
“噗……”风霓裳难得的笑出声。
“你洗手了没就摸我的脸,我脸刚长好,嫩着呢!”风霓裳轻轻拍掉梨儿的手,三人笑作一团。
是夜,亥时三刻。
“啊!”
“羽衣!不!”
凄厉哭嚎的女声尖叫着穿破仙客来,梨儿和粥婆婆瞬间清醒,来不及穿好衣服就提着油灯便冲出房门。
此刻整个酒楼的住客都被惊醒,掌柜的也揉着惺忪睡眼从屋里出来,看着提着灯的二人一脸茫然:“二位,出了何事?”
梨儿勉强扯起一抹微笑:“不好意思掌柜的,我们姑娘白日里太忙了,夜里做了噩梦,无事,大家快回去睡吧。”
众人听是云旸做噩梦了,想到白天那瘦弱的身子又是处理霍乱,又是替那红衣公子治病定是累惨了,这种情况下最容易梦魇着,便也没多想,纷纷回转房间睡觉。
当然也有不信邪的,比如裴肇和温辞,二人死死挡在风霓裳门前非要进去看看。
“你们别拿刚才那套说辞敷衍我二人,你们都没进去就知道是云姑娘做噩梦了?休要骗人!云姑娘救了我,就是我的大恩人,我必得亲眼看看才能安心。”
“裴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这是姑娘的睡房,你们如何能进得。”
“你们姑娘白日还说,在医者眼中无男女之分,怎么此刻又拿此话来搪塞我们,我虽没有云姑娘那般手段,但也懂些医理,没准帮得上忙,快些进去看看吧,我听着动静不太对。”温辞也适时补刀。
梨儿和粥婆婆此刻脸黑的不要不要的,但是听着二人的话,心里又焦急姑娘,犹疑了半日,还是推开门进去了。
裴肇让阿隼阿绿在外面戒备,自己和温辞跟着进去。
只是屋里只有前头梨儿那盏油灯有些光亮,其余各处黑黢黢的,裴肇只得拉着温辞的衣角跟着他走。
床上,身着白色寝衣的风霓裳已然坐起身,身上的皮肤透着如月光一般的雪色却毫无活人感。
如墨的长发披散在身侧,更加映衬的肌肤莹白。
风霓裳满头细汗,眼睛绝望的看着几人,眼泪扑簌簌的落下:“姐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