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郁,空气中还带着深重的潮气,地上满是断枝残叶。
林响穿着一件白色连帽卫衣,帽子软软的盖着头,露出帽檐的半张脸被月光映得莹白透亮。
他趿着拖鞋懒洋洋的走在泥泞的石头路上,路的尽头是一栋年代久远的欧式建筑,透出些微的光亮隐匿在层层叠叠的树林中。
林响脑子有点晕,持续的高烧让他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他的身后跟着一个高个子男人。
面容瘦削、眉深目阔,一头时尚的青灰色及耳长发,配上修身夹克和牛仔裤,张扬而炫酷。
“嗳,大兄弟怎么称呼,我叫谢磬。你怎么到这儿的?”
林响没理他。
“我也是服了,前一秒我还在酒吧买醉,一睁眼就到这里,可惜了我刚看上的目标……你是无神论者吗?虽然我相信科学,但是毕竟科学解释不了所有的现象,就比如说……我们现在是灵魂脱壳的状态还是真人踏入了异次元空间?现实世界的我们现在是什么情况,死了,睡着了,消失了?……”
“你能闭嘴吗?”林响本来就不舒服,被他吵的脑仁都疼了。
“那不能。”谢磬欠揍的笑,“我还得用我这富有磁性的男性声音给你消除恐惧解除寂寞。”
林响看他,“你是不是有病?”
“你怎么知道?”谢磬笑:“我有花痴的病!”
“……”
远远的打了几个响雷,像是在催促他们加快速度。
在谢磬不间断的叨扰下,林响踏过泥泞老旧的庭院推开门,嘎吱一声脆响,一道机械女声也传了出来:【欢迎来到贝德兰姆】
紧接着——
“贝、贝、贝德兰姆是什么?”细细弱弱的声音颤巍巍的问道。
林响环顾一圈发现房子里已经围了好几个人,开口问话的是个瘦小的姑娘,一双大眼睛不安的左右张望,脸上满是惶恐。
大家似乎都在等着有人解释。
他和谢磬的出现只引得大家淡漠地停了一秒。
林响人不舒服不想思考更不想说话,他找了一张椅子躺下,旁若无人的合上眼睡了。
众人很无语。
“别介——”谢磬笑了两声,自来熟的坐到了林响身边,跟大家示意,“你们继续。”
屋里年纪稍大一点的男人咳了咳,他是第一个进屋的人,也最清楚现在的情况。
见过了哭闹的、惊恐的、后退的,还真没见过像这两人一样淡定坦然的。
广播里又开始了播报:【欢迎来到贝德兰姆】
【贝德兰姆接受所有被神眷顾的人,这里是一个充满爱与使命感的地方,不强迫任何人留下。】
“强叔,那……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小姑娘怯怯地看向刚刚咳嗽的男人,“往回走是不是……”
强叔没说话,目光沉寂的盯着大门,他其实也没太弄明白,但是谋定而动总归没错。
“操他妈的爱与使命感,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谁特么疯了才来。”靠着桌子站着一位健壮的年轻男人,他一脚踢向面前的椅子。
椅子受力撞到地上发出“嘭”的一声巨响,本就老旧的家具,直接散了架。
年轻男人一把拽起蹲着的短发男人,踩着碎裂的木头忿忿的走向门边,“走,回家!”
刚拉开门,狂乱的风雨铺面而来,外面漆黑一片,哪里还有来时的路?他们所在的房子就像是独立于虚无缥缈的黑洞中。
发火的男人冷笑一声,不管不顾迈步走了出去。
只是瞬间,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刀片切割成了碎片。
被他牵着的短发男人尖叫着后退,即便如此,他的左手也齐腕断掉,血顺着手腕如水般泻下,惨叫连绵不断。
此时,门外的石头路再次显现了出来,只是那路上不再是断枝残叶,而是血淋淋的残肢断臂。
屋内传出惊恐的哭喊,小姑娘腿软的跌坐在地上,后怕的瑟瑟发抖。
强叔脸色铁青,冲过去眼疾手快的关上门,带着血腥味的风雨呼啸声停了下来。
“回不去了……”烫着卷发的老太太颤着身碎碎的念着。
原本的平静被撕破,伴随着啜泣和哀嚎,整个空间都变得诡异恐怖起来。
林响脑子里像是有根铁钉在使劲地钻,终于忍无可忍的睁开了眼。
他的视线从哀嚎的男人身上掠过,有人正在给他的手做急救处理,是谢磬。
虽然这人嘴挺贱的,但不得不承认他长得确实不错,连手指都很漂亮。
右手无名指上缠着一根细细的红绳,像戒指又像是因为包扎伤口沾上的血痕,透着别样的性感。
林响看着那抹红色莫名的出了会神,然后他坐了起来,扶着额头,“贝德兰姆是欧洲最早的精神病院,也叫‘可怕的精神病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