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失去了至亲,遂去了爱心,
我失去了至爱,遂去了恨心,
我不再争利,遂去了贪心,
我不再夺名,遂去了嗔心,
我不再执着,遂去了痴心,
历经世间百态,尝过个中滋味,我挖去了自己的心,于是只剩一地的荒芜,茫茫的雪落下,成作一片空荡荡的白。
下境依然是千万年不变的大雪天,雪地踩出的脚印片刻即被酷冷酷冷的大风刮去,转身看去,什么都不曾留下,仿佛从未有过生命来过。
看它起高楼,看它宴宾客,看着那大夏轰然崩塌,最后汪洋一片,万族凋零。
生物之起承转合,不过如此。
千万年过去,曾经的天柱也不成模样了。
已至万神冢至高之上,我感慨地抚触着被风雪侵蚀的天柱,天柱的触感一如从前,上头记述着历代大神修补天柱的术法,从诸帝争斗到女娲补天,纷繁总总,于我而言已是非常遥远了。
千万年前,若我不曾有那颗救赎之心,若我不曾一心修补什么天柱,若我不曾有爱,我便不会遭遇如此一劫,这天之下,该不曾有这许多的是非。
这大约是天道与我的警告。
不过即便如此,亦是无碍结果,该死的都死了,不该死的也死了,曾经的那些是非,也没有再谈的必要了。
天柱之下乃是大片大片的石碑,每座石碑皆有铭文,记录着某神的神力和事绩,他们生前皆为一方主宰,动动口便能翻云覆雨的大神,如今千万年后,也只静静地矗在此处,一言不发。
太上无情,天道无心,任何妄图赋予天的,都是那卑微渺小生物的欲望,欲望,即是外执,唯有摒弃一切执,方能摆脱不必要的麻烦。
生固然是可贵的,情亦是更为重要的,可若能得到真正的大自由,这两个倒显得渺小了。
自由,才是我想要的。
我自万神冢出来,回了玉宫,安静的宫苑听到婉转的曲调,再一看那桂树之下,原来是兔仙子在跳舞: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
华筵九秋暮,飞袂拂云雨。
翩如兰苕翠,婉如游龙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