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有人伸出手捏捏我的脸蛋:“是么?”
娘亲探究地看过我,自然十二分不信,又带着我去镜前。
她指着镜内的稚嫩少年,没好气道:“你这轻浮小子,怎与人乱攀身世!我儿是何模样我这个做娘的不晓得么?我儿十六岁便七尺身量,如今二十,早便八尺,我看你才不过六尺又七寸,也敢冒充我儿?”
娘亲的质问我再听不进去,只因我看到了镜中的自己。
我,我怎变成这个模样了?
镜中修长如竹的少年惊惶地退了一步。
此人面目白皙病弱,清秀的眉眼诚然有些像我,却全然不似我健壮开朗的气质。
可我的身呢,我的身呢?
耳边响起细密的轰鸣,我头晕目眩地念叨着我不翼而飞的身,捂住自个陌生的脸蛋,对镜哭泣起来:“我不是这个样子,这不是我的身!”
方还措辞严厉的母亲愣了愣,放开了我。
“好孩子。”
我哭得难过,身后冷眼看热闹的爹爹忽拍拍床沿,与我招了招手:“你过来,与我说说,到底是怎的事来?”
“这不是我的身,”见有人理解我的苦痛,我忙擦擦眼泪急急忙忙地解释起来:“儿也不晓得这是怎了,我分明好好在船上坐着,就有人硬拖我下水,再睁眼,就看到了您……咦,爹爹,不是传说您过世了么?”
被俘这断时日里,父亲做了皇帝,周国却不放我回国,等父亲过世,堂兄登位做了皇帝,方答应我回来,说是扶持我做皇帝,不料侯安都接我返途中出了事,可如今看来我父亲还好生生活着,莫非是爹爹的计谋?
我不大明白其中内情,看过面色紧张的母亲,又看看面前的爹爹。
爹爹已被我的话气得黑了脸,捂着嘴巴咳嗽两声:“你这小儿听何人胡说,朕好好地在这儿呢!”
哎呀爹爹老毛病又犯了。
我忙作伶俐地拍拍他的背哄道:“您莫气,想必是那些小民不知内情,才胡乱传言罢了。”
“儿以为,您此次以身入局,是为麻痹周国,让周国放松戒备,放儿回国。”
我自以为猜测十分有理,对爹爹暗下竖拇指道:“此计甚妙哪!”
于此甚有”道理“的解释,爹爹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老目滴溜看我一圈,似是十分满意我的奉承:“你这小娃娃,倒也能言善辩,灵巧得很,只是你道你是我家六幺,有何证据?快快与我坦白,若是不给我个交代,朕可要送你去刑部好好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