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李密,一个大汉便拿着黑漆漆的木匣闯了进来。
“成了,成了!”
这么说着李密已冲到床边,气喘吁吁地打开手里的匣,取出一颗墨黑的泥丸塞到了我嘴巴里,口中苦意还未蔓开,又自腰间取出一壶,一股脑将水灌入我肚里。
李太师这才大舒了口气,恢复平日稳重妥当的谦逊面目,与下头众人拱手道:“诸位尽可放心,陛下已无碍。”
死马当活马医也不必这么粗暴吧?
我被突如其来的灌水塞药呛得直翻白眼,方才濒死的麻木昏沉之感却如潮水退却,压在肺腑的沉重一去,折腾了我五年的伤竟半分不痛了。
难不成是好了?
等等,李密方才喂我的药难不成是……
我心下不好,李密果然道:“左游仙其人果然有些本事,不知哪里得来的龟背甲和泉水,说此只需服下此二物,陛下之病可去泰半,现在看来这药的确是灵药哪。”
是那块玄珪,还有太渊池里的玄水。
天,又得活一百多年了。
服了玄水,人的身躯便成了不死身,只有得道才能脱离太极境,我上一世就是误喝了这水怎么死也死不了,最后好容易熬到一百来岁方脱离太极境,期间被迫干了七八十年的活儿,想来那段如骡如马前途暗淡的日子,现在都心有余悸。
今日之事虚惊一场,瞧我果如李太师所言渐渐恢复,众人也放心退散,只留下我和继父大人大眼瞪小眼。
他嘴脸变换得甚是轻佻,搂住我的脑袋不胜欢喜和冒昧地亲了我一口:“我的儿,我的儿,无事就好,无事就好,可吓死老子我了!”
嘿,这干巴老儿,不能因为是我继父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吧,我好歹是正儿八经的皇帝哪。
到底是大病初愈,我瞥一眼銮镜内消瘦的青年,疲惫地捏捏披散在肩膀上的小辫儿,装模作样道:“朕疾病既然已经痊愈,下月的冠礼也该筹备了,太保是我长辈,此事便由您来操办吧。”
李渊自然无不是地应了下来。
“你看,病得这久,一头好发都乱得不能看了,为父给你擦洗擦洗吧。”
继父大人挑剔地揉弄过我乱糟糟的脑袋,舒朗的眉头皱成了花儿。
我迷瞪昏睡过去,隐约听到他吩咐人烧水打水,又好一会儿听到哗啦哗啦的水声进来,心下莫名却生出疑问来:
继父分明看上的是母后,为何和我套得这般近乎?
这么不着边际地想着,身体忽然腾空而起,又忽然入了水。
未等我划拉几下,手脚被人新奇地捏了捏,像是什么人喜欢的宠物:“好龟儿,我的好龟儿,来,动动手手,动动脚脚,划两下水,让为父看看。”
已不是第一次入水,印象中亦有人如此要求,我熟练地拨了两下手脚,不出所料地得到了满意的抚触,有人将我捧了起来。
我探出脑袋,正对上李渊那张阿婆面:“我儿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