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霍然转头,对方尚是稚嫩的眉眼透着利落,雨过初晴的阳光落到她绯红的衣裙,分外艳丽。
随即了然。
是了,谁甘愿做小妾被压制一辈子呢?武涟漪到底是武氏,武氏一脉未绝,而相王府一众又多数反武,是以即就是女身,因武皇之故,她也势必脱不了那些府僚防范打压的范畴。
就是相王当了皇帝,有王氏压上一头,她和她和她儿子即便再受宠爱,也不见得有出头之日,甚至于仅因着武氏这个名头,都有可能被对方拿来做残害她们母子的筏子,有高宗先例,王武二氏,只能存一。
而若要破局,在于摆脱那些反武的势力,而若要摆脱他们,以如今天下唯剩的两股势力来看,投靠我周王府则成了她唯一的选择。
等我死?那他可就打错了算盘,我虽常常称病不朝,他面前亦是病弱模样,可再活个十来年还是问题不大的,盼着我早死吃我家绝户?还不定谁熬过谁呢!
“那便顺了他的意,有何不可?”
我哄着怀里呼吸平稳的婴孩,与她坦荡一笑:“此话你大可与他说明,若我娘子此胎得女,必与武氏女之子李一许婚。”
“你届时与相王道,我家三女命格贵重,当作世子妃。”
公主自去岁年初生女,今岁年后又有了孕,如今夏七月,也是近三月生产的事。
唉,干柴烈火一经点就着,这妇人年纪一长,可费的是我这个耕耘的。
我瞥了眼武涟漪圆滚滚的肚腹,又霎时以为自个儿还算清寡。
相王比我能耕耘多了,与我小了四五岁,不过而立的年纪已是得了十来个儿女,我都近四十方得第二胎,比不得比不得。
得此有利无弊的承诺武涟漪自然欢喜,似想着什么,得意地抚着自己的腹。
然则如何正大光明地让相王舍弃王妃改立武妃,亦是一桩要事。
我正盘算着那人心思,忽见她眉心一皱捂住肚腹道:“疼……义父大人,我怕是要……”
是要生了。
幸而我有助妇人生产的经验,此时并不心急,派人告知了相王府,自个儿不紧不慢地吃完午膳,顺手喂饱了我这初醒的三女婿,过了约摸半个时辰,不知从何处赶来的的相王才带着众产婆保傅赶来我府里。
室内是一声比一声高的痛呼,相王擦着头顶的热汗草草打量过我怀里初醒的婴孩,自然察觉其不复从前模样,大喜过望:“这?一莫非是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