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君见笑,您才是那个‘鬼东西’。”
那玄白的身影凭空消散,只留下气急败坏的皇帝:“杨广,隋室当灭,您且趁早享受您亡国之君的日子罢。”
这人说话还真是毫不留情。
我都受不了那冷嘲似的箴言,父亲当然更是气得暴跳如雷,暴怒之时看到我腕子可恶的珠,更是斥了句“放肆”。
却又实在不敢再碰,困兽般地自殿内来回踱步起来:“木患子,木子患,木子……”
他终于想到什么似的站定,冷笑着唤来了门外的亲信:“去与下头传,‘李氏当王’。”
“我倒要看看,待我杀尽天下李氏,还能翻出什么浪来!”
我看着他牙齿咬得咯嘣响,听命的内侍战战兢兢地退了下去,与门外几人嘀嘀咕咕地交代一圈,不晓得又掀出什么风浪来。
和李氏有什么关系,上一世造反的也多不是李氏哪?
哦,记起来了,大业七年似乎还真有个叫李密的在瓦岗起义,的确是姓李,也的确身份不简单。
不过人家为何起义大家心中都有数,父亲那般作为惹得天怒人怨,人家反抗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又何必杀尽天下李呢?
更何况我那个新认的阿弟也姓李。
这大约不行,我得与父亲说说好话。
腕处的温凉愈发清晰,我惺忪睁眼,自作懵懂状合上衣,不解地看向背对我沉思的皇帝:
“大,大人,我是怎么了?”
我记得今日晌午睡着了,好似又梦到被杀的事,然则这一觉也太长了,这天色怎么都黑了?
“你是被脏物缠着了。”
我疑惑里父亲转过身来。
分毫不见方才的恼怒和阴郁,他笑眯眯地落座,伸手亲昵地抚着我的脑袋:“我的阿孩,为父差点失去你,你晌午那阵很不好,为父以为你也和你那大兄一般……”
又忽地哽咽落泪,抱着我失声痛哭起来:“我的儿,为父就你一个了,你若也走了,可让为父如何是好啊!”
不是还有您那小儿子么。
难得他如此哭泣,我却没戳穿他的谎言,寻常孝子贤孙地安抚着他,腕间的木珠不可忽视地出现在我眼前。
我本是不该晓得方才的事,拨弄着腕上的珠子烂漫道:“我就晓得阿父待我最好,大兄最爱的木患子都送了我……阿父,就是此物带我离开的梦里呢!”
“真的吗?”
父亲肉眼可见地阴郁尽散,莫名睨了眼黑洞洞的门口,一嗤,颇为得意地揽过我:“是也,为父自然是最疼爱你的,此珠甚好,你便戴着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