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前日的闹剧记忆犹新,我心有余悸地举起阿兄包成一坨的手看了看,一层一层地解开布,自怀里掏出医士新开的膏药。
那手似乎伤到了骨头,肿褪了些,吓人的青乌未褪,轻得不能再轻地涂了下膏药,那手便哆嗦上一下,看着都疼。
这下好了,这手伤到了骨头,以后不仅不能执筷,也不能写字,更不能弹琴……哪里不伤,恰恰伤了右手,也不知怎生是好。
且这还不算最严重的后果,更可怕的是阿父对阿兄生了戒备,这几日嚷嚷着要废什么皇后,大臣们生怕他一怒之下牵连到太子,不敢上前劝谏一句。
身处漩涡中心的阿兄却镇定得很。
“阿弟莫为我心忧,我不妨事。”
他垂目看我,声音软和了些:“阿弟你不生我的气就好。”
生哪门子的气?我巴不得带阿娘离开这是非之地呢!
我给那手裹上一层新布,不禁道出了心下的忧虑:“若废了皇后,牵连到你该怎么办?阿父到底是皇帝,他要做什么谁也猜不出来,若他要伤害你……我好容易盼着你回来,不能再出事了。”
若阿父要伤害阿兄,我便携着阿兄和阿娘私奔,跑到赵国当我的小王,谁也不能动阿兄半个手指头。
阿兄似猜到了我心下所想噗嗤一笑:“你可瞧出来他的意思?他是想立你为储。你若是与我私奔,这天下可就是别人的了……”
我毫不犹豫地打断了他的推想:“天下关我何事?我要的是你。”
室内静了下来,膏药浓郁的气味还未散去,阿兄与我大眼瞪着小眼,一时无言。
须臾少年红了眼,未伤的左胳膊一把搂住我:“我只有你了……如意,我只有你了……我谁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
我听着阿兄颤抖的抽泣,忽想起他亦不过十来的年岁,却要独自担负起恐惧和威压,心头莫名升起一股子气来。
他既可以护我,我为何不能护他呢?
如是暗下决心后我告辞了阿兄,待出门左拐,一眼瞧到了静静等我的母亲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