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山非孤和微生临竹被白若然领着,不知不觉就往宣武王宫引去。
这一路走来,两个少年对白若然颇有几分好感,因此也没有太过警惕,还有闲心你一句我一句讨论刚才的话本,争得你死我活。
白若然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完全不进脑子,只默默寻思自己的事。
三人沿路没走多久,官路上又传来响亮的吵闹声,不知何方世家豪强上路,气派非同凡响。
白若然带着两个少年识相地迅速让到一旁,他们可没有什么明王世子追着做护身符,适时避让不失为一种技巧。
待到行路的车驾近了,白若然目光一凛,站定在原地。
来者正是拖家带口前去向沈氏送贺礼的雪孤城白侯府一家!
忽地皮鞭声落地,一阵哭声传来,白侯府的家丁出手鞭打挡路的行人,一个脏兮兮的少男乞丐顺势横在路中间躺倒,放肆地大喊大叫。
“救命呐,我被人打伤了!有没有王法管一管呐!”
“你是哪里来的野丐?敢挡本公爷的路!”
驾马在最前方的白耀宣目光凌厉出声怒斥,他身旁跟着两个家仆立刻抽出皮鞭,趾高气昂地呵斥。
“赶紧滚开!再挡道,打烂你的狗腿!”
微生临竹心中一凛,她已猜出白家三公子死在唐门,多半便是宣武试剑阁主沈云为了夺取佛母金印暗杀所致。但白氏对上昔日劲敌沈氏,竟然不思报仇,反而想要送礼攀附关系,已期打消沈氏的敌意和杀心,可见一家子欺软怕硬人情凉薄,绝不值得与之相交。
想到白侯府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现在居然反而被别人找上麻烦,一旁的涂山非孤津津有味看着这乞丐挡着白耀宣闹事,赞赏之情溢于言表。
假乞丐已经捂着脸当街哇哇哭泣起来,这人明明长得不差,耍起无赖却莫名猥琐,他含混着骂人。
“不讲理啦!雪孤城里多少人无家可归,涂山相国带着当地官府死守灾地,寸步不退,谁成想白侯府非但不顾平民死活,自己先逃,还引来北地魔君围困杀害涂山相国,你还大家命来!”
此言一出,瞬间引来轩然大波,沿路的百姓均是议论纷纷,指责白侯府竟与北地魔宗勾结,还敢来西都走动。
白耀宣惊怒交加,这人满口胡言乱语,竟然说中了几分。
白侯府在雪孤城确实和宣武王宫通气,才令宣武明王南宫少渊找准机会,在政敌最虚弱的时候一击致命。只不过这乞丐将罪名栽到北地魔君头上,显然并非莽撞人,而是故意避讳,否则在西都揭露明王杀害涂山相国,势必会遭到宣武王宫势力当场暗杀。
眼见众百姓的目光都聚焦过来,此事又争辩不得,白耀宣暗叫不妙,以手抵唇吹了声口哨,身后的数匹骏马瞬间甩开背上的绑着的礼箱,径直冲向乞丐。
沿路的小摊贩生怕受波及,卷起铺盖逃跑,众人纷纷惊叫着躲闪,有些躲避不及的跌坐在地,惨呼连连。
那乞丐居然身手不错,一个打滚硬生生躲了过去,白耀宣冷笑一声,亲自纵马向那乞丐狠冲过去,明显打算踏死这人不值钱的烂命。
白若然在一旁见事不妙,抬手摘下耳边的珍珠坠,指尖发力弹出,珠坠迅疾飞去,迎面深深嵌入马首中,骏马瞬间哀嘶一声,前肢跪趴,马身往地上扑倒。
乞丐惊怒至极,毫无顾忌地继续破口大骂。
“不给说就行啦?该死的姓白的,满城难民缺钱缺粮食,逃难路上饿死十七八,你们自家钵满盆满,带着粮仓投奔蜀中,没皮没脸过你们逍遥日子,迟早该报应!”
白耀宣大怒,眼下宣武明王南宫少渊已回西都,若被人有心传播开这种丑事,白家只怕立刻惹祸上身,他着急地怒吼。
“一派胡言!”
说着白耀宣恼羞成怒,甩出鞭子往那乞丐头顶砸下,不巧的是,鞭梢被抢上前来的微生临竹凌空捏住了。
白耀宣抖了抖鞭子,但鞭梢纹丝不动被捏在少侠手中,他登时脸色扭曲,放声大喝。
“微生少侠!本公爷视你为朋友,你敢忤逆我!”
另一边的涂山非孤笑吟吟地拉起那乞丐,替他拍了拍身上尘土,代微生临竹反驳。
“笑话,白家给铭剑山庄首徒下毒,逼微生少侠护驾一路,何其无耻!你们倒行逆施,别人便说不得吗?”
微生临竹虽然修养好,但想起白耀宣做过的那些缺德事情,也不由得不恼,不禁悻悻直言。
“还没闹够啊,白小公爷?”
白耀宣丢了面子,恨极微生临竹,红了眼用力拽鞭子,想从她手中收回来,口中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