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此言,花时情轻笑,声音低浅。
“旁人都将我当作那通传消息的工具之时,我眼里也只将他们当作荣华加身的踏脚石罢了。少主,时情微薄命数,全凭君意做主。”
她一派心悦臣服之态,轩辕明玉反而客气起来,抬手做请。
“太妃信任本宫,便请上路吧。”
许多事情都足以证明,轩辕明玉是一个好主人,有这么一个头脑清醒、行动强势的靠山,远胜过东宫、衡文、花家之流的食利之徒。
花时情暗暗庆幸轩辕明玉此时并没有和涂山长珩鬼混在一起,否则旧情人关心则乱,只怕轩辕明玉为了帮涂山长珩报那一刀之仇,今日也非得对自己落井下石不可。
二人疾步而行,一众随从紧跟其后,轩辕明玉仪态潇洒,悠悠开口。
“太妃可知,凤仪殿眼下正是天妃南宫少煊居所?”
花时情应答。
“如何不知,此去四处树敌,舍身作饵而已。”
轩辕明玉微笑。
“姜太后和南宫天妃,一个擅长暗中弄计,一个擅长奇诡突袭。本宫虽然没什么特别擅长的,不过将来若有机会,可以让太妃看看何谓一力降十会。”
刚走出天香楼,只见衣服上纹着东宫标志的宗室皇男姬澈正和一群人对峙。
见到轩辕明玉,姬澈立刻叫了起来。
“三殿下,快帮我们作证,皇权剑确实是刚刚在天香楼丢失的。”
轩辕明玉缓缓看向一旁的凤仪宫使者,秀眉微蹙。
“诸位何来?”
为首的凤仪殿使者正是南宫少煊亲信,手段极其狠辣,本想阻止花时情入主凤仪殿,却没想到轩辕明玉突然出面给她撑腰。
姬澈急着求轩辕明玉解围。
“三殿下为我们做主即可,还问他做什么?”
说着他迈步朝轩辕明玉走去,凤仪殿使者出手拦住他,森然道:“阁下莫要着急寻殿下作靠山,若无皇权剑,花太妃凭何信物入主凤仪宫?如今唯一线索便在此间,阁下还是随在下去向天妃说清楚吧。”
天妃南宫少煊在洛都已经很少露面了,此女行事无比疯癫,落到她手中实在不敢设想,姬澈看看漠不关心的轩辕明玉,恍然明白了什么,不可置信地向她道:“你!你一定早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了!”
轩辕明玉闻言面不改色,本就淡定的面容更加冷漠了,向他道:“东宫派你们来护送太妃,丢了皇权剑本该受罚,你和使者回去,向天妃慢慢交代,本宫亲自护送花太妃回宫。”
说罢轩辕明玉转过身不再看他。
姬澈拎不清轻重,不知轩辕明玉和东宫隔着血仇,昔日另一位东宫主管姬鸿就是死于她箭下。她哪怕明知姬澈履职之时身负冤屈,也无论如何不会帮政敌亲信说话。
凤仪宫使者出掌祭蛊,向姬澈狠狠拍去,姬澈只能狼狈躲避,继续大吵大闹。
轩辕明玉虽然背对他们,但还是心神一凛,眼中闪过凌厉的金光,暴起出掌与凤仪宫使者相对,浑然气劲如风暴排空而去,将凤仪宫使者震退五六步。
轩辕明玉口中喝道:“既要审问皇室郡王,按规程办事即可,无须在本宫面前伤人!”
其他人等闻言纷纷不敢造次,凤仪宫使者畏惧轩辕明玉的功力,又忌惮她的身份,只得收手应是。
姬澈狠狠地瞪着她,虽然受她浅浅维护了一言,还是满脸失望不甘的模样。
轩辕明玉忽地想到曾在酷吏手下受过私刑的另一个人,不禁轻叹一声,低声自语。
“承情忽生恨,相逢非故知。”
“执梦不得醒,忘道求一安。”
话毕,她不再理会,亲自扶着花时情登上马车。
此情此景何其熟悉,那时雨夜山路,连带涂山长珩一起,三人同车而行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如今却已各分立场,互相拉拢提防用尽算计。
轩辕明玉看出花时情神色异样,口中揶揄。
“此去太微帝宫安排人事,少不得要花费本宫许多功夫,太妃难道没有什么感激之言?”
花时情连忙柔和笑着,讨好地握住轩辕明玉的手。不知为何,她明明比轩辕明玉身量高出许多,却半点不含压迫之感,反而千娇百媚令人不觉卸下提防。
“臣自然对殿下感激不尽,只怕殿下还惦记着臣对长珩公子不敬,对臣心生嫌隙……”
轩辕明玉被她迷蒙似秋水般的目光看得一震,暗叫不对劲,此人绝对心思不正,连忙抽回手,顺便撇清和涂山长珩的关系。
“本宫和涂山长珩可不是一路人,太妃还是老实些吧,敢对本宫开刀的人,可没有一个能留好下场哦。”
花时情连声应是,此去虽有东宫和衡文打点好上下,但在极端复杂的明争暗斗下,以后还免不了要和轩辕明玉常打交道。她一路上半真半假曲意逢迎,分毫不顾底线,或许身处荒唐世界,逢场作戏对于争斗漩涡之中的人而言,早都当作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