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怎么了?怎么叫你都叫不动。”
年川被严真从栏杆上扯下来,还没从悬空的恐惧中缓过来,小脸煞白,后怕极了。
“我,我也不知道,”他嗫嚅着,嘴唇还带着摩擦后的嫩红,“我记得我一直跟在沈雾后面去了音乐室……”
对了,沈雾呢?年川眉毛皱起,瞬间意识到刚刚那些情景有多么不合理。
“什么沈雾,你产生幻觉了吧。”严真拉着年川往回跑,年川在他高耸的肩膀后瞥见了几道蛹动着的身影。
逃跑的间隙,严真快速解释道:“那些人偶全都朝着教学楼冲来了,楼下的楼道都堵满了,现在只能从对面试试上天台。”
堵满了?
年川心下一跳,不安地跟上了严真的步伐。
这场大逃杀里,人数最多的学生并不占据什么优势。并且因为人数众多而杂乱无章,反而成为了他们最大的劣势。
被人偶一个个同化,直到剩下几个幸存者似乎是必然的结局。
身后传来大量嘈杂混乱的脚步声——大群人偶跟着他们进了楼梯间,和这栋楼本身的人偶汇合,一齐扭曲着追向二人。
严真没有回头,一路拽着年川跑上天台,一脚踹开铁门,反身又快速将门关紧。年川捡来天台放置的砖头铁锹,卡住楼梯间的门。
铁门很快因为人偶的撞击处处鼓包,敲打的咚咚声和螺丝晃动的声音交融,一下又一下地拉紧了年川心间那根弦。
能挡一点是一点吧。
两人对视一眼,现在的情况真是不容乐观啊。楼顶的雾气最浓,几步之外就无法辩物了。
“年老师?”
天台楼梯房的后面,缓缓走出了几个人。
隔着白雾看不清楚,两人同时禁戒起来,一瞬不瞬地盯着墙后走来的几道人影。
高挑的男人最先从雾中走出,见是他,年川高悬的心脏微微放松了些。在男人身侧,五个熟悉的面孔依次出现,乔庄羽、姜究客、沈雾、厉清晖和严真。
随即两条秀气的眉毛又皱了起来,“你怎么样?”
谢黎烨几乎被淋成了血人,校服被血浸湿,贴紧身躯,紧绷的腹部线条一览无遗。
他裂开嘴角一笑,猩红的血液滑落到下巴,“放心好了,都不是我的血。”
其余几人身上都带着伤,校服破破旧旧,开了几道口子,乔庄羽额头还肿了个大包,却不似谢黎烨那样“鲜血淋漓”。
年川也不知自己是不是该如他所说,放下心来,只是谨慎地后退了几步,拉开和眼前几人的距离。
【系统,是不是只要我提交了合格的真相,就能离开这个副本了?】年川问道。
系统很快给予了肯定的回复。
“没事就好,我们刚刚也是好不容易才逃上来。”年川说着,就想拉身边人去一旁讨论线索。
铁门挡不了那群人偶多久,只能尽快推理出真相,早点离开这个副本。
“你们?你和谁?”谢黎烨疑惑的声音缓缓地飘进了年川的耳朵。
什么?
几乎是同时,腹部传来异物刺入的感觉,年川后知后觉地转过头——身旁站着的人,根本就不是严真!
草!梦中梦??!!
紧随其后的疼痛让年川眼睑止不住地抽搐,双手不怕痛似地攥住刀身,想要挡住对方刀锋继续深入。
“嘻嘻。”
人偶平滑的面部对准年川,不知道用什么器官发出了那一声“嘻嘻”。
这熟悉的“嘻嘻”瞬间就让年川想起了那个揉皱的纸团。
纸团是人偶写的吗?
身体的血液像瀑布一样,从被人为扩大的肚脐眼中流出,年川脸色一瞬间苍白,根本说不出一个字来。
他艰难地转过头,发现天台上的景象截然不同。
谢黎烨浑身浴血,用尽全身力气堵住楼梯间的铁门,一只只人偶的手穿过他的身体,想要爬上天台。
乔庄羽被人偶从脑后抓住马尾,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天台的水泥上,翻起白眼早已失去知觉。
严真倒在年川脚边,身下是一圈圈向外蔓延着的深乌血泊。血迹的中央,姜究客孤零零地坐在那里,右手放松地垂在大腿上,手指紧攥着一缕头发,再往下看,年川对上了他大睁的双眼。
姜究客的眉骨失去了支撑的力气,带着眼尾一起垂下,带着断开的气管一起,垂到了血泊之中。
幻觉是、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年川没有力气说话,双手握住腹部的刀,从一开始想要阻挡对方,到现在只能靠对方捅在身上的刀勉强站着。
他无声地望向剩下的两人。
厉清晖垂着头,看不出神情,动作僵硬地推着沈雾的轮椅走上前来。
坐在轮椅上的少年和之前他见过的所有样子都不同,脸上的冷像掺了邪恶的物质,带着蔑视一切生命的冰凉。
“年老师想知道吗?”沈雾轻轻抬起眼皮,垂下的眼睫遮盖住他的眼神。
年川感觉喉管里被堵住了,说不出完整的话语来,只能发出“呃呃啊啊”的声音。
他轻微地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