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从乔姐兜里顺出来的是一把泛着银光的小钥匙,以及她的员工名牌。
年川用钥匙打开了前台上锁的抽屉,取出了一枚黑色的U盘。
前台的电脑在晚上就自动关机上锁了,暂时没办法查看U盘。
或许明天,可以借用保安室的电脑看一下。
青年捏起乔姐遗留的名牌,心里感慨万千。
真是想不到啊,八个小时前,乔姐还利落地拆下胸前的名牌,带着笑跟他打招呼……
等等,年川脸上的愁绪一收,瞳孔猛地紧缩,死死盯着名牌上简单的几个字——“水族馆广播员:邓乔”。
脑海中赫然响起一道平地惊雷。
霎时间,年川将前面数个小时经历中忽略的细节串在了一起。
他双手颤抖着,用力抓起员工名牌前后左右看了个遍。
如果邓叔就是乔姐的父亲,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青年想起了日志在一月底的戛然而止……
原来乔姐一直都知道!
最初在档案室里,年川自认毫无破绽的试探,实则只是对方刻意的松懈罢了。
邓叔跳进隧道的水箱里以及后来的失事,乔姐喜欢水母区,最后却淹死在里面……
每一个场馆的异常,是不是都意味着一条人命的消亡?
如果是这样,难怪乔姐看见水母区遭到破坏时,会那样的崩溃和疯狂。
想必那时她就已经预见了自己的结局。
现在还剩下三个展馆,按照档案记录的顺序,依次是热带馆、鲸鲨馆还有……深海馆。
刚好,整个水族馆还活着的人也剩下三个。下一个坏掉的场馆会是热带馆吗?这又代表着谁呢?
想到这里,年川止不住内心的焦虑和恐惧,又随手扯了几张纸不停叠着星星。
叠好的星星被他不甚在意地丢在前台的柜子里。
“布谷——布谷——”
没等他想出来个所以然,头顶响起布谷鸟熟悉的叫声,提醒着他到点,该下班了。
心绪繁杂混乱,年川只觉得这声音聒噪。
几乎是瞬间,神色紧张的青年就回到了那个简陋的宿舍屋里。
房间的布局和昨晚离开时一模一样,好像这里的时间在年川离开后,就不曾流动过,静静等待着主人的回归。
【系统,你确定我在这里是安全的对吧?】
年川总觉得不对劲,再次问道。
【是的。员工宿舍是特设的安全屋,以平衡新手副本的难度……】
系统的答复与上次并没有不同,还没听它说完,被欺负了一晚上的青年只觉困意排山倒海般袭来,一下子倒在床上。
至于系统后面说了些什么,全部他抛诸耳后了。
系统541看着窗外虎视眈眈的家伙,【虽然安全屋可以保障玩家的安全,但有时候这并非是绝对的……】
见年川已经躺上床,陷入了熟睡,系统也不再说话了。
算了,傻人有傻福!
更何况他只是一个系统,什么也做不了。
连续八小时的工作,年川早就疲惫不堪。
更何况中途还遭受过数次惊吓和险些窒息的恐怖体验。几乎是一沾床,他就睡着了。
窄小简陋的屋子里,回荡着青年平稳缓和的呼吸声,安静祥和。
陷入酣睡中的年川浑然不觉窗外投来的凝视,带着熟悉的神情和强烈的占有欲望。
不知过去了多久,床上的青年突然露出痛苦的神色。就好像,再次被深海馆的怪物捆缚起来一样。
好难受……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混沌之中,青年只觉自己的胸腔被一圈圈地缠绕、挤压着。
一呼一吸间能得到的氧气越来越稀薄,夜班时被怪物袭击的恐怖体验涌上心头,年川轻轻颤抖着,伸出手想扯开身上束缚住自己的东西。
好不容易抬起手,想要扒开捆在他身上的束缚,一使劲,居然摸空了!
他的身上空无一物,什么触手,什么怪物,什么都没有!
有的只是,青年因为挣扎而凌乱掀起的衣服,和时不时露出的雪白和青紫。
年川在梦里想要使劲挥打开抓住自己怪物,可是每一次出拳都软绵绵的,怎么也使不上劲,更别提打中灵活蠕动的触手怪物。
走开。
走开……走开!
青年倏地从床上坐起,皱着眉大口喘着气,额前全是冷汗,像是做了噩梦。
床也被他滚得一塌糊涂,床单皱到一起,堆成一小坨,挤在床角。合身的工服卷起来,卡在脖子下面,不成体统。
【晚上好,您睡得好吗?】系统破天荒地问道。
年川深呼吸几次,理顺了气息后才缓过劲来回答系统。
【不太好,感觉快窒息了。】
他软着手,将衣服整理好,然后扯平乱成一团的床单。
这一觉着实睡得不好,眼睛里总感觉酸酸涩涩的。
最后八个小时,只会比之前更难。年川在心里暗忖着,成败在此一举,一定要多加小心才是。
再次被传送到水族馆的门口,年川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便一脚迈进了大厅。
“小年,你来了啊。”熟悉的语调,如果忽略掉称呼和声线,年川还以为乔姐死而复生了。
季洛明穿着黑色的工字背心,正在搬运纸箱。男人宽厚的肩膀和臂膀上鼓起的肌肉,无不彰显着他雄厚的力量和年轻的资本。
“今天热带鱼那里有些漏水,我买了些工具准备修一下。”说着,他从纸箱里掏出几卷灰色的胶带,递给年川看了看。
一个白天的功夫,前台大厅就已经恢复如初,那些恶心的污渍已经被眼前的男人打扫干净。
“辛苦了。”年川算是对季洛明有些改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