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贾仪一个人坐在书房了,面前摊开大大小小的册子。烛火惺忪,照着贾仪不时写写画画的手。
“唉呀。”贾仪看着竹册上的数字眉间直皱,“好好的放什么火,死了还不让人省心。”
门外传来两声轻笑,贾仪抬头,敲了敲笔杆子:“谁?”
陆机转过身,从长廊走进书房。
“你怎么来了?事情都处理完了?”
贾仪声音中有着讶异,和一点点的小小高兴。
陆机露出小臂上挂着的外袍:“去营帐里给你拿的,里面缝了雪豹皮。”
见贾仪兴致勃勃地观察着,陆机连忙补充:“这可是我在祁连山,亲自射死的雪豹。箭正中额心,不偏不倚。”
说着,他还边比划着射箭的动作,口中发出嗖的声音。
“幼稚鬼。”贾仪笑着,从桌子后面站起身,走到陆机面前,张开双手,“那你替我披上,勇猛的将军啊。”
陆机也跟着笑起来,他展开厚实的袍子,猛兽的毛在烛火的映照下,却显得尤为的温暖。
“你帮我系战袍,我也为你系外袍,我们俩……”
陆机微微垂眸看着贾仪,想从他眨动的眼神中看出点什么,贾仪毫不避讳地看回去。
“你想说什么?”他的眼睛闪着,像在开一个恶劣的玩笑:“叫声夫君听一听。”
“夫君?”陆机歪着头,看着一脸坏笑的贾仪,手却已经搭在了他腰上:“我给你唱首童谣好不好?”
“童谣?”贾仪笑道:“我和你从小到大十几年,还不知道你有这才华呢。看来当大将军屈才了,你应该去戏班子里讨活。”
陆机将贾仪打横抱起,贾仪现在对陆机这种动作已经习以为常,他双手环抱住陆机的脖子,他的眼就紧靠着陆机的唇齿。
“不行啊,还有事情没忙完。”贾仪有点苦恼地想,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书还等着他呢。
“‘正事’要紧。”陆机吹熄了烛火,视线之间立刻一片黑暗。
贾仪感到自己被放进了椅子上,下一秒陆机的玉兰香气便包围了上来。
“我要给你唱的是,”陆机的嗓音低沉,明明不像个能唱好童谣的,但无端拨弄着人的心弦:“小贾仪上灯台。”
贾仪笑他:“我只听说过小老鼠上灯台,小贾仪上灯台是什么玩意?”
陆机不回答,他轻轻地找着调子:“小贾仪,上床来,偷油吃,下不来,叽里咕噜滚下来……”
贾仪听的一愣一愣的,想了半天,等陆机笑得喘不过气来的时候,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脸:“你不知羞耻。”
人不可以无耻,无耻之耻,无耻矣。
陆机全然把卧龙先生教的东西抛诸脑后,他眼中只有昏暗中那人的眼眸,清澈和意乱情迷,这两不可调和的者,仿佛在那里融为了一体。
所以他也沦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