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意识往下看了一眼,一道电流从脊背划过。
竟然有一双手抓着她的腿。
那不是人是手,干枯至极,手指细长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手腕延伸到身后的黑暗中去。
她张了张嘴,可是尖叫声卡却在喉咙里,像个失语症患者,嘴徒劳地张了半天,居然一声都没发出来。
然后她扑上去,死死拉着朋友的手,拼命用脚去踩那双手,试图把朋友拉出来。
只可惜那双枯瘦的手有着难以想象的力度,越挣扎攥着越紧,似乎再挣扎一下,就会攥进肉里。
马尾女孩奋力挣扎着,眼泪拼命往外流:“你快和我一起走啊。”
“远夏。”泪水朦胧间,姜远夏看到自己的朋友居然笑了一下。
记忆中她的神情永远是淡淡的,甚至刚认识的时候姜远夏总以为对方不愿意和自己做朋友,但是很久之后才发现不是的。
她朋友就是这样的,总是神色冷漠或是恹恹,好像普天之下没有什么能让她快乐的事情。
但是为什么呢,为什么现在突然笑了呢?
“姜远夏,认识你真好啊。”沈语声音颤抖。
“沈语?”姜远夏呆滞地看着她,手上一疼,她下意识松开了手,虎口上牙印渗出血,她又一次被好朋友推开。
“姜远夏,快跑,别管我!跑到有光的地方去,去……公安局!去报警!”
这一回姜远夏被推到地上,然后她听到撕扯声。
紧接着沈语控制不住,撕心裂肺地叫起来“啊——”
接着沈语冲姜远夏喊去:“快跑啊!快去叫人!”
眼前是刺目地猩红,手下一阵粘腻,那是沈语的血。
姜远夏终于动起来,站起来脚底一滑,又踉跄着往前跑,想要去找人帮忙。
沈语浑身抖起来,眼泪不要命地往外流,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后背皮肉被撕开的疼痛。
她感觉到自己的后背的上的皮肉被扯下来了,看着姜远夏跑开的身影,她用手捂住了嘴,把所有的哀嚎都捂在了嘴里。
“救命……”她在心里无声地呐喊。
后面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往后一扯,整个人向后飞去,摔在了地上。
泥土混合着血被她吃进了嘴里。
她挣扎着往前爬了几步。
“咔嚓——”
她的手臂被掰断了。
极度的疼痛让她的五官拧在一起,早已经泪流满面,另一只手死死抓着身下的土地,只要再往前爬几步,再爬几步,到有光的地方就好了。
然而身后的厉鬼没给她这个机会,马上另一个胳膊也被无情的砍断了。
撕心裂肺的呐喊回荡在整条街道。
但是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屏蔽了一样,居然没有人听到。
周围住宅林立,熬夜学习的学生们还在奋笔疾书。没有人发现这个血腥的角落。
“救救我啊……”
她无助地看着小胡同对面的街道,咸涩的眼泪划落进嘴里。只是她没机会再想了,一声巨大的闷响后,她的脑袋被砸碎了。
沈语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要给那位大人准备碎肉”。
厚重的声音持续了好一会,鬼影瘦长的手指抓着剁烂的扔进虚空中的暗影中,鬼影边抓边低声念叨着:“要给大人准备更多的肉。”
或许是小胡同太暗,又或者它的精力全在那滩肉上,因此没能注意到滚落在一旁的眼睛。
霍行川睁开眼发现自己被包成了一个粽子。
天已经亮了,头顶是没见过的灯 ,胳膊腿上肚子上都缠满了绷带。
一转头,身边竟然是贺生山的脸。
他猛地做起来才发现自己和贺生山睡在一张床上,不对,是把两张单人床拼到了一起。
贺生山手脚也缠着绷带,感觉到了身边人的动作,正要睁开眼睛。
先被说话声吵醒了。
“兄弟你醒啦!”
知白叹息一声睁开眼睛,怀疑此人是不是耳背,不然他不理解为什么说话声这么大。
他转过头神色幽怨地看着时铎。
然而时铎此生最不会的就是察言观色,爽朗地笑起来:“醒了就好啊!”
霍行川第一次见时铎:“您是哪位健美冠军吗?”
这句话恰到好处的取悦了时铎:“北城人说话就是好听哈,我叫时铎,是东部特案局的负责人。”
“时局长,您好。”
时铎摆了摆手:“叫我时铎就是行,睡得怎么样,我们局里实在是没有双人床,委屈二位了。”
霍行川摸不着头脑:“单人床就行,我们局里也都住单人床的。”
“诶!单人床多挤啊,等今天晚上我就给二位订个大床房,必须让二位感受到宾至如归!”
霍行川不理解但是跟着尴尬地笑了笑。
知道真相的知白觉得没救了。
时铎让两人再休息休息,直接把早饭拿到了床边。
霍行川皮糙肉厚,人醒了伤口就差不多好了,胃口极好地三口一个包子。
知白被霍行川扶起来靠在枕头上,但是手上被缠满了绷带,看着眼前瘦肉粥无从下手。
本来想找霍行川帮忙,但是看到时铎火热的目光他生生止住了这个想法,口是心非道:“我不饿,先不吃了。”
尽量不去想扑鼻地包子味,知白问道:“为什么让我们过来?”
时铎终于严肃起来,面色凝重:“你们知道九蛇么?”
房间里想被按下了个静音的开关。
过了半晌霍行川才把嘴里的那口包子咽下去:“是我想的那个九蛇么?”
时铎点点头:“就是那个九蛇,前两天它被人设阵唤醒了。”
“你说什么?”知白脱口而出,“不可能!”
说完他自己先冷静了下来,不对,没什么不可能的。
知白问:“方隐年想怎么做?”
“九蛇还没有完全被唤醒,我想趁现在除掉他。”方隐年站在门口亲自回答了他的问题。
“不过事情未必那么顺利,时铎,“方隐年叫了他一声,“你的人接到消息,出案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