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遗迹的另一边,沉睡的流风睁开了蓝紫色的双眸。
他在绵软的大床上睡去,却在迷失的大门前醒来。
在睁眼的刹那,另一段如梦似幻的记忆涌入脑海。
带着阵阵刺痛。
这种割裂的感受他相当熟悉,曾经在融合前世与今生的记忆时就已经深切体会过。
所以当新的记忆回归,他的身体没有太多的排斥,割裂感也仅仅不过刹那。
与谢深恨不得以头抢地不同,流风仅仅皱了皱眉头。
并且这种对记忆的关注仅仅持续了不过几秒。
因为在他的面前,那扇令他跨越时空的门此刻打开了。
不是闪着镭射光的金属门,是遗迹中货真价实的石门,门内也不再是另一个世界的景象,而是一个神殿。
大门正对着的,是一尊镶嵌紫色鹰眼的朴素神像。
它面前,跪坐了一个昏迷的人类。
看装束,正是他们此行要寻找的守村人。
记忆的事放一边,时间会让它们走向融合。他起身拍了拍灰,向空旷大殿内的守村人走去。
守村人摇晃不醒,鼻间一探,尚存气息。
这下任务完成了一半。
但他没有放松警惕,确认人还存活的刹那,腾空而起,直径将守村人带离了神像前。
他离开的下一刻,原本站立的地面被狠狠扎入了一根紫色的钉刺。
如果他没有顷刻间离开,那枚刺此刻的位置,应该在他的脑袋里。
流风掀了掀眼皮,毫不意外地对上了一双活的鹰眼。
扎根深渊几百年,以他对深渊的了解,早已达到略过繁琐的论证分析,仅凭直觉就能做到十不离九的判断。
从瞥见这双眼睛的那一刻,他就清楚。
这东西,跟深渊脱不开干系。
但同时,它身上还有另一种成分。
足以让这东西,也勉强称得上一声——祂。
流风面无表情地对着缓慢疑惑游移的浮雕色彩,那双鹰眼微微一闪。
偷袭失败,第一王座却啧啧称奇。
他明明看准了时机偷袭,却被预料般躲过。而且面前这个微小的人偶,对他既无好奇也无震惊,似乎对他的身份早已知晓。
一时半会儿也不急着大动干戈。
这么疑惑着,第一王座就这么顺势问了出来。
不料却遭到了无情的嘲讽。
“怎么?知晓你的存在对你来说是一件很了不得的事?”
“你!”
第一王座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回答,一字一句间毫无敬畏甚至充满鄙夷。
流风面无表情,冷眼看着对面气急败坏。
这对他来说本就不是难事。
跟在小草神身边辅佐,除了被催着去学院里七杂八杂地学习,他还被动地知道了很多陈年旧事。
例如上古时期的那场大战,第一王座被彻底逐出世界前,最后一次对抗是被击落于须弥的沙漠。
四分五裂,短时间内无复生的可能。
在陨落不久,便被胜利者将残骸连着神魂彻底逐出提瓦特。
但就那短短的残骸未被清理的时间里,覆于骸骨的浓郁的怨恨消散于无形,深埋于无人知晓的地底。
沧海桑田,沙漠的赤王崇拜遍布沙漠,座座庙宇于沙丘中拔地而起,此处便是其中的一座。
信仰使祭坛与神像被赋予了力量,经久不衰,风沙的侵蚀难以撼动。
岁月流转,朝代更替,赤王崇拜一度衰靡。
失落的庙宇、空心的神像给了地底的仇怨以机会。
除了深渊与宇宙的边缘,第一王座唯二还能让意识短时间内留存的,就只有曾经的将死之处。
早在纳西妲和流风看到守村人消失的最终地点之时,就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毕竟,谢深的到来,意味着着深渊动荡的可能;而深渊的最深处,是永恒的未知,不排除深渊的终点有通向世界之外的可能。
这也是为什么,小草神不选择更熟悉沙漠的其他人,而是直接派流风前往,仅仅是找一名沙漠失踪者。
流风冷眼看着方才企图对他下手的第一王座,对他的气急无动于衷,甚至更进一步讥讽道:
“你就这么卑微?仅仅听说别人知道你就能如此激动?”
那双紫色棱镜的鹰眼剧烈震颤,气得几欲碎裂。
但很快,祂冷静了下来。
祂此行的目的,不是来找骂的。
收起掉价的激动,第一王座重新端起了倨傲与骄矜。
不自觉地学着眼前这厮伶牙利嘴的小子,冷冷道:
“让吾猜猜,牙尖嘴利的小小人偶,你到底知不知道,那具名为谢深的躯壳......”
“还有多久,就将退化成彻头彻尾的魔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