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是。杀他的人估计才是罗刹鸟。”
康祁想到了假魏九阳临终前没说完的话。
有了罗——罗刹鸟。
是罗刹鸟。
即是说,诸多诡计果然是罗刹鸟的手笔。
罗刹鸟又是为什么要做这些?她既是“积尸之气,久化为罗刹鸟”,难道诞生地就是井底吗?
康祁一时有些胆寒,该是有多少人被害死之后抛尸井底,才能积攒出足以化出这等大妖的尸气?
兜兜转转,他们又回到了密室。
一切还是他们之前来时的模样,若非魏九阳无意中按塌了树皮,他们也发现不了原来大树中间竟是中空的。树皮一塌下去,就簌簌掉落在地,露出一个黝黑的大洞,看不清究竟有多深,他们一时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该下去。
胡应踌躇片刻,开口道:“我去吧。”
“那怎么行!”魏九阳显然不同意。然而若是让他说谁去,他也没个注意。
康祁深深看了眼胡应,缓慢点头:“行。”魏九阳却没想到他居然会同意,就要问出来,康祁拉住他:“没事,她去才是最合适的。”
他这么一说,魏九阳才想起来,胡应好歹是只鬼,总比他们容易活下来。等再去看胡应的时候,她已经跳下去了。
——
冷。
太冷了。
胡应的记忆里从没有冷得如此刺骨过。她连眼睛都睁不开,五感像是只有嗅觉尚存,于是她像一只小兽,嗅着熟悉的香味往前走。
走着走着,她的眼睛睁开了。
入目是一间雅致的闺房,她正坐在桌案前,手执着一根毛笔。宣纸上写有娟秀小楷,胡应下意识读了出来:“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忆君——”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后半句并没有写在纸上,胡应脑海里却自然而然续上了,像是很熟悉。
然而她并不记得自己在哪里见过。
虽然如此,她也知道这是一首情诗。底下没有落款,毕竟写这字的人还没有写完。
胡应不清楚情况,便把毛笔放到笔搁上,站起身来。她身上穿的衣物还是原先那一身,袖口依旧挽着,以免妨碍行动。
她先是四处翻了翻,然而屋内大多都是些女子的物件,诸如胭脂水粉一类小物,再没有什么异常的东西。
于是胡应又将注意力转移到衣柜上。
衣柜里自然都是些衣物。胡应尽量不破坏原有的折叠方式以及顺序,大致翻了翻,在最底下一层的衣服里头摸到了一沓略硬的东西。她将其拿了出来,发现是一叠书信。
将衣柜收拾回原样后,她就又坐回桌案,将书信一一拆开。
里头果然也是写情诗往来,诉说爱语,胡应看的头大,便不再细看。更引人注意的是署名——佑参。
分明是没见过的名字,她却没由来产生一股羞怯。这感觉实在是诡异,胡应拍了自己两下,才勉强压下去这些异样情绪。
她又翻到最后一封,却发现这封信与前面的截然不同。
“佑参”不知是怎么了,在前面全都是戚戚爱语的情况下,最后一封书信却是拒绝的话语。
“怪不得……怪不得诗没写完。”
胡应心里莫名其妙愤怒起来,尤其是看到纸上写了一半的情诗。她猛然拿起毛笔,发着狠将那行字涂黑,然后团成团扔到了地上。怒气依然控制着她,除此之外还有些悲伤。在胡应注意到的时候,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她茫然地摸了一把脸,忽然伏案大哭起来。
侍女进门听到哭声,连忙跑到胡应身边。
“小姐?小姐?您这是、您这是怎么了?”
胡应没有回话。
然而侍女一看到桌上散落四处的书信,便明白了过来。
她叹了口气:“小姐,何二少爷无心无情,您又何苦为他流泪?我与您从小一同长大,还从未见过您这么伤心。小心哭坏了身子啊。”
哭声戛然而止。
侍女错愕地看着自己的小姐抬起一张满是泪痕的脸,见鬼了似的问她:“何二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