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刘管家惨白着一张脸处理事务,吩咐好下人之后,他才走到众人身前,鞠了一躬道:“府内发生此事,实在是……实在是扰了各位的兴致。今个儿本该是大好日子,谁知道——”他说着说着,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何家二少爷自小是他看着长大的,他视如亲子,突然遭此等变故,他心中悲戚也不是旁人可比。
可府中现下只有他能管事,刘管家很快整理好情绪,接着道:“诸位都是少爷请来的客人,虽说不该怀疑诸位,但事到如今,总要找出凶手。还请诸位见谅,在府中多留些时日。”
几位玩家都没有说话,康祁和那名女子也立在一旁,沉默不语。
唯有何商人上前一步:“应该的,应该的。我们能不能进去看看?说不定能帮到些忙。”见刘管家一脸犹豫不决,他又说:“您放心,咱不会乱动什么的。宴会开始之后您也看到了,咱们几个一直都在席间留着呢。”何商人并不知道此前是如何情景,这话也不过是诈一诈。
刘管家又是一阵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随后匆匆离去了。
原住民一走,何商人气焰显而易见的嚣张起来。他四下环视一圈,走到方才刘管家的位置,立在众人前头:“行了。就咱五个人,都是玩家和扮演者吧。”他转头看向康祁两人:“你们是扮演者?”
魏九阳原本还沉浸在面前发生的可怕惨状中,久久回不过神来,听闻何商人这话,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这个人居然不是原住民!
演的太好了。
他垂头丧气。
康祁心知现在情况明了,在场的定然都是五鬼拉进来的人。故而他并没有再做隐瞒,只略点了点头,道:“我叫康祁。”
他身边的女子也“嗯”了一声,过了一会又连忙补充道:“我叫胡应。”
其余三人也一一报上姓名。
何商人依旧自觉揽起队长的大任:“五个人不好分,干脆我们三个一队,你们俩一队。咱分开找线索,过一会在这汇合,怎么样?”
众人都没有异议。
魏九阳倒是有心与康祁说几句话,但是何商人催促着去屋子里头看尸体,他只好匆忙说了句“真的要小心花园!”就被拉进屋子里头去了。
余下两人沉默不语。
康祁不知该说些什么,胡应则是不知该怎么说。
两人僵持片刻,胡应还是踌躇开口:“你……你那个帕子还在身上带着吗?”
她这么一说,康祁倒是想起来了。他来这里的第二天,有人托他把一方手帕交给何二。倒也是巧,那个给帕子的姑娘,也姓胡。
他顿了顿,说:“给了,早上给的。”胡应叹一口气:“我就知道——”
康祁不明所以,只看着胡应,等她继续说下去。
胡应往前走了两步,示意康祁跟上,随后边走边说:“那个帕子是有人托我给你的,但是我不知道是谁。”
“一时半会讲不清楚,反正这个帕子挺重要的。若不是这个东西,何二恐怕也死不了。”古代女子装束过于繁琐,胡应走了几步,便忍不住将袖口和裙摆都挽起来。
康祁发觉她话中的关键,问道:“你早知道他会死?”
“我猜的。他早晚得死,时间问题而已。”
康祁忍不住深究为什么,但是胡应只说等一会人齐的时候一起说,省得多说一遍。他也只好暂且按下疑惑。
鉴于几人消失之前都在书房呆着,故而康祁打算先去书房看一看。胡应并不知道书房在哪,便只是跟着康祁走。
路过花园时,胡应想起来方才离开时那个青年警告的“小心花园”,问道:“花园发生什么了?”
康祁其实也并不是很清楚,只不过是听魏九阳口述过,有位“朋友”在花园里遭遇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罢了。他将此事告与胡应,两人皆摸不着头脑,好奇地向花园看去,又不敢靠近。
然而天色已黑,看不真切。康祁下意识凝神细看,眼前除却花园之外的事物逐渐模糊起来,园中那座小亭子却愈发光亮。似乎有两道模糊的人影,在亭中嬉戏、打闹。然而这番场景像是灯笼似的,被蒙在纸后,橘黄色烛光从内里透出来,这才照出两道模糊的剪影。
看着看着,两道人影愈发消薄、僵硬,一举一动都像是被细棍操控的皮影,被迫彼此决裂,以至于自相残杀。
在其中一道人影举刀挥向另一人时,有人戳了戳康祁肩膀,将他一下唤回神来。
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发现戳他的人正是胡应。
胡应一脸好奇地看着他,问:“你看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喊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没什么。”他说。
越过花园后,很快便到了书房。
康祁熟门熟路,一进屋就走到何二素日所坐的案桌旁翻找起来。胡应左右看了看,去了另一边的书架子。
案桌上有不少文书,大多都是些府中事务,康祁略看一眼,发现都是些无关琐事,就都整齐码到另一边。翻着翻着,他在一沓纸张下面发现一本蓝色书册,上头写有“賬簿”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