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铂西爆发出一声后知后觉的惊恐尖叫,他猛地扔掉父亲的断手,手脚并用地开始逃跑,然而后颈却被人抓住,轻而易举地被扔到了某个人的脚边。
士兵大声道:“报告教皇,这个小孩似乎是墨菲家的儿子。”
“噢?”教皇缓缓挪步过来,捏着铂西的下巴抬起他的脸,思索片刻道,“我好像见过你,在我的办公室里?”
铂西已经哭得泣不成声,他双眼猩红,顾不得这危险的境地,当即扑到教皇身上撕咬!
不过他没有成功,因为士兵提前一步降伏了他的,并拧断了他的右手臂。
“啊啊啊!——”
铂西发出一声嚎叫,但他很快就咽下了这份痛苦,带着哭腔怒吼道:“你这个畜生!你害我家破人亡!我要杀了你然后把你一起拖进地狱!啊啊啊啊!——”
士兵立刻扭断了铂西的左手臂,这下他毫无反抗之力了。
士兵冷冷道:“抱歉教皇,我这就处理掉这个异端儿。”
“等等。”
然而,格莱林特没有让士兵杀掉铂西,而是摩挲着下巴,似乎在思考什么:“这么杀掉他太可惜了。”
格莱林特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就像他几个月前盯上普拉那样:“小子,我不杀你,我要侮辱你。”
格莱林特伸出双手,分别举起右手和左手:“我给你两个选择,如果你选择右手,我就立马杀掉你;如果你选左手,我就让你活下来,但你这辈子都要成为我的奴隶。”
铂西身躯一颤,不可置信地瞪着教皇。
其实,他应该选择即刻就义,像他的父母那样,用生命反抗教皇。
可是他才9岁,求生的本能最终盖过了憎恨之情,但苟活带来的耻辱感让他唾弃自己,所以,他的大脑开始自我催眠——
先活下来吧。
活下来就还有机会,也许日后还有机会为父母复仇呢。
最终,铂西咬牙切齿地闭上眼,将他磕伤的下巴轻轻放到了教皇的左手上。
“很好。”教皇露出了他标准的、当猎物得手时的笑容,“既然你选择成为杀父仇人的奴隶,那么就要被打上耻辱的记号!”
教皇摆摆手,一旁的士兵立马递过来一根长铁夹,尖端夹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教皇撕开铂西单薄的上衣,接过烙铁,狠狠将其按在了这块细嫩的皮肉上!
烤肉的刺啦声混着划破天际的惨叫钻入每一个看客的耳朵里,教皇用这招杀鸡儆猴宣告了自己的地位,同时也在警醒众人,他是绝对的统治者,忤逆他的下场就是生不如死。
昏死的铂西被拖回了教会,斯圣卡的村民们很久都没有再看到他。
而当铂西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时,他已经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高大少年,当介绍自己的时候只说自己叫铂西,对曾经的“墨菲”姓氏闭口不谈。
他还成为了教皇的忠诚拥护者,在教皇的指示下杀掉了很多政治敌人,每每立功的时候教皇还会当街跟他搂搂抱抱,赏赐他大量的黄金珠宝。
于是,斯圣卡的子民们开始诅咒铂西,说他背叛了自己的家人,有辱“墨菲”一族的骨气,他父母的在天之灵绝不会放过他!
但铂西从不解释,也不反驳,只是麻木地接受所有辱骂,然后背过身去,投入教皇危险又耻辱的庇护。
没有人知道,教皇对铂西进行了长达十年的非人调教——
第一年,普拉因伤口感染去世,教皇逼迫铂西亲手把昔日好友做成稻草人,让来往的秃鹰啄食掉腐肉,最终只剩下一具白骨架。
第二年,铂西被编进了军队,一个11岁的小孩承受着成年人的训练量,若每日格斗成绩不达标就会被禁食、挨打。
第三、四、五年,铂西的獠牙被磨平,从死不配合变成了温顺的奴隶,教皇很满意,并给他分配了暗杀工作,三年来无一败绩。
后续几年,铂西逐渐长大成年,他的暗杀技术已经炉火纯青,窗帘、丝袜、钥匙甚至是牙刷……任何物品都可以成为他的暗杀武器。
教皇除了会指使铂西去杀敌人,还会恶趣味地命令他杀一些无辜的可怜村民,如果铂西不愿意就进行残忍的殴打教育。
所以,铂西只能将刀刃对向无辜的民众。
在又一个夜晚,铂西冲进了一个单亲妈妈的家庭,他将人逼到墙角,用匕首逼她安静:“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我允许你给丈夫留句遗言。”
“哦不,铂西,我没有丈夫了……”单亲妈妈哭泣着,怀里抱着才2个月大的婴儿,“这个家只有我和这个孩子了,我求求你,不要剥夺我们的生命!”
单亲妈妈把孩子搂得更紧:“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但既然我们都有着同样的苦难,为什么不能互相体谅呢?”
“铂西,你是受洗过的孩子啊,你的心灵本是那么纯净!”
下一秒,怀里的婴儿放声大哭,刺耳的哭喊直击铂西的心灵。
他麻木的感情出现了些许波动,眼前甚至回闪出他刚出生时的受洗场面:圣洁、纯净、充满希望……
他恍惚地看向手中的匕首,发现自己的手已经沾满了罪恶的鲜血,而他现在正要将一个纯洁的婴儿杀掉……
铂西咬牙,沉默许久,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他收起匕首,背过身,用颤抖的声音驱赶这位母亲:“我放你一马,但你要从此滚进贫民窟,再也不许回城邦!”
“噢!铂西,谢谢你!”
单亲妈妈涕泗横流,她抱着婴儿,跪在地上,朝铂西深深磕了一个响头。
然后,单亲妈妈离开了,进入了肮脏的贫民窟,再也没有回来。
一切结束后,铂西双腿脱力,倚靠着墙根无力坐倒:“你为什么要跟我道谢……”
你本可以留在家中,跟孩子相伴一生,却因为我的到来成为了流浪汉。
铂西痛苦地捂住脸,深深地叹息,向上天发出了此生最后一次请愿——
神之主啊,如果您还愿庇护斯圣卡的话,请降临一个足以颠覆天地的英雄,为斯圣卡带来新生吧!我会虔诚地祈祷、日夜等待这一天的到来!
……
结果神之主跟他开了个玩笑。
后续的日子里出现过许多反抗者,但他们无一例外地都惨死在教皇手下,铂西也从心怀期望变成了麻木认命。
【教皇是不可撼动的。】
【我的人生,也永远会被掌握在教皇手中。】
这两个念头深深刻在了铂西的脑海里,他也终于明白儿时心中坠落之为何物,就是他的尊严和信仰——他不再是那个正直勇敢的强者了。
……
“轰隆!!”
然而,十年后,一场持续四个钟头的大火,将他的尊严之墓重新烧得通红。
当铂西赶到被烧毁的监狱现场时,那早已凝固的热血之心竟毫不犹豫地再次跳动,他沉寂的双眼里再一次闪烁起了琥珀色光辉——
那名无恶不作的恋/童/癖神父,连同《圣书》一起,被长长的钢棍钉在了高墙上,墙面还用鲜血写上了飞舞的“神明已死”的英文!
天啊……
如此残暴、如此另类……
铂西下意识地捂住心口,但抑制不住怦怦狂跳的心脏,无法将目光挪开分毫。
神之主啊,你听到我的祈愿了?
我等了十年的英雄,他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