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亏许枫桥多看了自己偷拿下来的腰牌一眼,上面写着的刚好是乌里答。
对方是个小鼻子小眼睛方脸的漠北人,胡子拉碴的,塞过来木板捂着肚子,“我我我得去解手,乌里答,牙帐侍卫就靠你了。”
见没出什么差错,许枫桥便领了木板,兀自往牙帐去了。
身后众人跟随,忽然,那人脚步停了。
许枫桥反应及时,登时一个转身,箭步直冲过去,在那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掌刀风也似的劈准了后脖颈,将含混不清的漠北话堵在喉间再难说出口。
那人恍若被抽了魂魄,如同正午耷拉着的叶子,蔫巴了下去,许枫桥将其拖到一边的死角,又用篷布挡着。
“什么人?是狼主么!”塔勒正披着袍衫,担忧地掀开了帐帘。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担心慕容策,然而事实上她已经跑到了门口。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男人。
“哈?慕容策的媳妇?”
塔勒浑身上下的血液像是在乱窜,冲入天灵盖,太阳穴突突撞着,这人不是慕容部的!难道说敌人这是在调虎离山?她扒着门框,胸膛急剧起伏,双手似乎不听使唤,抄起旁边的酒瓮就往许枫桥脑门上砸,“快来——”
许枫桥眼疾手快,夺过酒瓮,手劲儿太大,令塔勒一个趔趄。女人打起架来就是不讲理,明晃晃的爪子就朝他抓来,许枫桥偏身一闪,掌刀朝后脖颈就是一劈!
“呀,伤了夫人,实在抱歉。”许枫桥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另一侧臂弯稳当当接过差点倒落在地的塔勒。他手臂穿过塔勒腋下,将其架起,索性拦腰抱着扔在床榻上,差点就惊醒了正在睡觉的独孤理。
“探骊得珠啊……小兄弟,能不能成,就看你管不管用了。”说着把独孤理脖子上带着的狼牙取下。正转身欲走,他散落的头发又被独孤理拽在手里,身形一顿,头皮轻微作痛。
他的头发被那只小手拽得抻直了,“小家伙力气还真大,以后说不定是个射箭好手。哥哥不陪你玩儿了,还有事要做。”
“哥哥……别走。”
许枫桥无奈,把独孤理的手指掰开,龙骧虎步出了门,转头看见自己的手下,“快,和老姚会和,那边快得手了,这边他们很快就会反应过来!”
萧飒正对上慕容策,几番交战下来,按照之前的约定,佯装丢盔弃甲,辎重锅灶什么的一概不要,跑,玩命地跑!
神武军这些人虽然算是老弱,但听了萧飒的指令,顿时吓了一跳,都以为还能和这漠北蛮子再打几个来回!
军令如山,混乱的场面简直难以想象——萧飒在前面带着人往金盔山跑,时不时有几支冷箭飞来,全被萧飒的钢刀推开。到最后实在难以抵抗,嗖嗖的箭声如骤雨一般,打他们这些“溃退”之兵简直就是秋风扫落叶!
萧飒勒马,准备将戏做足,“我殿后!”
他从怀里找出几块火石,火焰噌的一声从手心冒出,点燃了一张草纸。萧飒信手一扔,周围的白草本就干枯,干柴烈火的,当场就将萧飒一人一骑拦在火后!
萧飒弯弓搭箭,几支火箭齐刷刷射出,遇火即燃的白草瞬间变成了一条火河,分割了追兵和神武军。在前头的慕容策迅速勒马,“耍什么把戏?就算孤军深入,我也能把你们全杀了!”
说罢穿过火焰,像是地狱归来的修罗!
萧飒夹紧马腹往前冲着,终于看到了熟悉的面孔。
姚霁青!
姚霁青一声令下,丛林山谷纷纷挂上了明火。萧飒的小规模火河,和丛林遍布的火炬,以及明光下无比明显的神武军旗幡,都足以将声势张到最大。
如果慕容策开了天眼,就能看到这些火炬有很大一部分并不是人手执的,而是用绳索绑在树干上的。可惜天色太晚,加上密林之内,本就容易有伏兵,慕容策理所应当地顺着姚霁青和许枫桥的设想往下走。
“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姚霁青道。
慕容策冷笑,“谁包围谁还不一定。”
慕容策人生第一战,就是和大周打,那次他十六岁,在战场上算得上是所向披靡,以少胜多,更是在重重围困的绝境里,破釜沉舟一路打到大周的榆林,令关中震动,为此调拨了重兵前来护卫。
可以说他极其擅长绝境逢生,现在的气场压得越低,待会儿爆发起来就会更狠!
姚霁青咬着后槽牙,难以察觉地啧了一声,“真是个难对付的,许帅怎么还不来?”
慕容策拔出陌刀,低沉夜幕下,锵然声响冲破天际,那是慕容策身后的军队在纷纷拔刀!
姚霁青内心是慌的,表面却波澜不惊,啐了一口,“他妈的,只能硬碰硬了,老子要是死在这儿,你许枫桥可得记着给我收尸!”
忽然,慕容策身后传来轻快的马蹄声,“哟,这么热闹呢?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