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安杏立马挺直了背。
“行,我们回去吧。”沈妩说着,双手往后一背,就往山下走去。她这个动作颇具喜感,叫紧张的安杏忽然笑了出来。明明跟她们一般大的年岁,偏做出一副长辈的样子。在她这一年多的记忆里,寨主似乎也是这样。不管是出了什么事,总有她顶在最前面,也叫他们忘记了她也才十八而已。这样想着,安杏忽然感觉到自己飘起来的肩膀不自觉的沉了下去,她也该替她们分担分担才是。
才回到庄里,石春就找了过来。沈妩伸手点了点她,又摇了摇头,这就去了。
石春被她这翻操作搞懵了,忍不住问安杏,“教头她这是什么意思?瞧着好像对我挺失望的样子?”
安杏笑道:“难得你竟看懂了,既知道如此,还不好好回去训练。我瞧着阿姜最近训练越发的努力了,怕是不久你就会被她迎头赶上。”
“你怎么还长他人志气灭自己人威风呢?她努力我难道不努力,我这就回去训练去。不仅我要压她一头,我们左卫也得压他们右卫一头。”石春说着就要走人,却被安杏拉住了。
“阿春,谢谢你!”安杏说完沉默了半刻后又鼓起勇气道:“对不起,我以前不该老是唆使你为我出头。阿春,你长点心吧。别只顾着训练,闲时也多读点书。”
“啊?”石春只听到“读书”两个字,忍不住摸了摸头,想着怎么找借口敷衍过去。
安杏无奈,只好道:“行了,你回去训练吧。”
“哦。不是,我忘了问你,教头找你过去说了啥?”
“是好事,你很快就知道了。”安杏笑吟吟的道。
“不能提前跟我说?”
“不能。”
”行吧,反正是好事就行。”石春说着大步的往前走。
安杏看着石春毫无烦恼的后脑勺,忍不住笑了。石春是寨中唯一一个家中没有阻止她当客女的小娘子,用石春娘的话说,那就是她家阿春要是不会点武功以后嫁人得被欺负死,所以她就这么一路在家人的支持下成了督伯!石春跟她不一样,她有个好娘。
想到自己的娘亲,安杏眼里多了丝落寞。不过,很快她又抬起了头,转身去找了阿姜。不同于上次的道歉,这回的她真诚了许多。阿姜也不是那等小性之人,当即与她握手言和。这叫安杏的心落地后,又隐隐有了丝明悟。石春和阿姜真的傻吗?正因为他们待人以诚,才叫底下的人的愿意跟着她们,这何尝不是一种能力。这样想着,她好像知道自己以后的路要往那走了。她当然可以有城府,甚至是耍心计,只这些都不该对自己人使。这不叫聪明,这叫自作聪明!
这之后没多久,安杏的任命就下来了。石春惊喜的同时,又为自己误会了沈妩和阿姜感到抱歉,还来了一场负荆请罪!沈妩踹了她一脚,叫她跟着安杏多学学。阿姜却是让她给自己当陪练,虽然每次都被虐的很惨,却也叫她进步神速。
月吟被沈碧桃叫过来暂时管棉庄,自然还没离开,自然就也知道了事情的后续发展,不免感慨了一翻。在她的认知里,或者是长辈们的言传身教中,女子好似天生就心胸狭窄一般,以至于大家都觉得妇人都只会斤斤计较,只会为着讨好男人,在一亩三分地中斗来斗去。可这次的事叫她知道了,女人们也能有广阔天地。脱离了后宅后,她们也能成长出别的野心,她们也想当将军,也能心大到足以撑船!
这样想着,她就有了把石春她们的故事写下来的冲动。只她又自觉能力不足,毕竟她才学了几个字,识得几个词。好在她没想过放弃,干脆问了问石春她们的意见。石春知道安杏要给立书,立马将自己从小到大的光荣事迹给说了个遍。安杏和阿姜也很是高兴,亦是全力配和。月吟不忍叫她们失望,这就回菜庄请教姜听雪。她如今也算是知道些自己的水平,若说算术,她比姜听雪还强些。可若是论文章,十个她都比不上一个姜听雪。
姜听雪听说她要写书,不免觉得好笑,面上可不就露出了些。月吟见了,越发的羞愧。倒是沈碧桃知道了后,把她叫过去好生鼓励了一翻。叫她不要有顾虑,只管用大白话写就行,叫大家伙都能看的懂才好。等她写出来,她再给看看就行。到时候不仅给庄子上的人看,还拿出去卖!士大夫们不看,那些上过他们扫盲班的人总会看不是。说起来,印刷术被捣鼓出来后,她就准备搞个小报,可惜缺人没搞起来。要是月吟能写出来,以后就让她管着这摊子岂不正好。这样想着,她也不叫月吟管着棉庄了。让马大郎暂时接手了棉庄,反正他得盯着棉花的长势,待在棉庄正好。
有了沈碧桃的话,月吟总算是鼓起了勇气,开始写了起来。每每上完课,她就在家里写了起来。有不懂的地方,或者不会表达的地方,她就翻《说文解字》,再不济就厚着脸皮去问姜听雪,还时常将自己写的念给小学堂的学生们听,势必要让他们都听的懂。孩子们知道她要写故事,很是激动,纷纷叫她把自己也写到书里,这也给了月吟莫大的鼓励。她就这么边学边写,最后倒真叫她写出了厚厚一本书来,只这些都是后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