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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刚擦黑,郑府这边就燃灯通火,亮如白昼,已经开宴了。
能容纳这么多人的房间里,大长桌摆着一长道,郑府也是不小,长桌中间放着花瓶,插花也很讲究,和桌子的颜色相称,就连那梁柱都是金丝楠木的,整个房间亦布置的典雅耐看,很有品位。
适龄男女分席而坐,请的是前几日赏菊会的那些人,不少人苏屿都眼熟,远远地看了几眼,又看到了那位曾在赏菊会被簇拥着的女子了。
之前就听人叫她“瑶瑶”,现在仔细一想,估计也就是郑瑶了。
郑瑶比上次还要耀眼,她这一身穿着在整个江南都很罕见,长裙在烛光下泛着光,流光溢彩的,很是漂亮。
苏屿和自己熟识的兰则灵坐一处,聊天聊地,兰则灵又热切地把谷明歌拉了过来。
兰则灵在中间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苏屿和谷明歌负责尝新菜,她推给她,她推给她,不亦乐乎。
各种各样精致的菜肴被摆上桌,盘子也很精致,糕点细腻,烤肉鲜嫩。
谷明歌全然忘了母亲说的什么让她物色好郎君的事,一味地吃,不吃饱哪有力气,没有力气哪能把好郎君举起来扔几米远?
兰则灵亦全然忘了阿兄交代她的物色好嫂子之事,在她眼里,这里的女眷没有好相与的,好相与的只有身边的这两人。
她看看苏屿,一个心里有了人,再看看谷明歌,一个……算了,阿兄也不抗揍,介绍给谷明歌多丢面?
旁边的女子都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了,大多都是适龄女子,除了钗环脂粉,讨论的话题也和男子脱不了关系。只有那仨人在考虑着玩乐的问题。
“我出不去。”谷明歌摇摇头,母亲似是下了狠力气,非得要掰了她的性子,让她学礼仪学走路,一顿饭半碗米,都不够填牙缝,今日终于可以大快朵颐了。
“我比较忙。”苏屿想着,长乐的铺子不能只靠着叶盼婷自己,她准备再招一个帮忙的招工,尽管叶盼婷直嚷着不用,她一个人可以当两个人用,苏屿还是不放心她。
苏屿多吃了几口清爽可口的金不换,解解腻,她有些饱了。
男子那边显然比这边热闹得多。
饮酒作乐,诗词歌赋,谈古论今,不时有笑声传到这边来,又能引起这边一阵笑声,而兰则灵更是能闻声就能直接认准人
多亏了她有算命的天赋在,这些人她几乎都偷偷给人相过面相,记忆力好,别人说话的声音也很
所有与兰则灵接触的人,都被算过,无一例外。
而苏屿觉得众人对她倒是算不上客气也算不上疏离,只不过还是都到了背后被人议论的地步。
随便吧,在她的意料之中。
宴会快接近尾声时,男宾那边已经醉倒了几人,女宾这边都还三三两两聊着天,没什么异样,很像女生平常喝茶聊天,原先是这几个人,几天后还是这几个人,有自己的小团体。
不过是打着夜宴的幌子,换个地方吃吃喝喝,这般平静的吃喝下不知道藏着什么目的。
苏屿觉得郑老爷在打齐珩的主意,但整个夜宴亦只字未提。
无论是抛绣球强行压着齐珩接还是搞个吟诗作诗噱头,本就将自己女儿许配给本次魁首……这些下作法子都没有,苏屿也就觉得自己兴许想岔了,把人想得未免太坏。
苏屿又拿了一块栗糕,很好吃,比芙蕖做得还好吃,她仔细品着里面有什么,回去告诉芙蕖改进一下。
然而,被茶水洒到身上去更衣刚回来的兰则灵却一脸凝重。
她把自己刚刚躲在墙角听到的事情告诉了苏屿。
是郑瑶和郑老爷的争执。
郑瑶一脸震惊,声声控诉,“爹爹,您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做?我不会去的我不去,我不屑于这般做。”
郑老爷有些急切,“瑶儿,你听为父一句劝,齐珩正直,敢做敢当,若今夜这事成了,他只会引咎自责,他必定会娶了你,你不是也告诉爹爹齐珩文采斐然,才华横溢,你喜欢吗?他明年春闱必定上榜,你相信爹爹。”
郑瑶摇着头拒绝,哭诉道:“我不爹爹!堕落深渊自沉沦,迷途不返心蒙尘,您从小教我的,这是自甘下贱,爹爹我不!”
郑老爷示意着两个婢女,“捆了她到那房里去。”
又对郑瑶道:“瑶儿,你的水里也下了药,你要相信,爹爹是为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