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松青皱眉,为难地试探道:“七八分?”
谢韵书啧了一声,松开云松青,颇感遗憾道:“居然才七八分,枉我这么多年来一直照着父皇的样子学怎么成为一个合格的皇室子弟,没想到学了这么多年,也只有七八分像。”
云松青眉头皱得死紧,内心疯狂怀疑,这嫡长公主不会是个脑子不正常的病娇变态吧?
瞧见云松青眼中流露出来的胆怯,谢韵书敛了那股子疯劲儿,瞬间又恢复成最初那副正言厉色的模样。
谢韵书重新坐下,手掌指了指对面的椅子道:“坐吧,云卦师。”
“谢过殿下。”云松青也不跟她客气,道过谢后便直接入座。
“早就听闻云卦师卦术天下无双,今日特请你来,是想让你给本宫算一卦。”
“原来是这事儿啊,”云松青松了口气,拧紧的眉头缓缓舒展,她端起茶杯送到嘴边呡了口茶,“殿下若要算卦,写封信派人送到天文司天术阁便是,微臣如今……殿下将微臣请到府中,微臣担心您会引起朝中大臣的忌惮,若殿下遭遇是非,微臣实在担待不起。”
听到云松青的话,谢韵书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连着大笑了好一阵。
好不容易止住笑,她语气讥讽道:“忌惮?我谢韵书乃先皇后所出,大衡唯一嫡长公主,受尽父皇宠爱,呼风便是风,唤雨便是雨,前朝后宫,对本宫忌惮的人可不少。”
说到这儿,她眼神怜惜地看向云松青:“云卦师,你还真是天真可爱。不过本宫很高兴,时隔这么多年,居然还能遇到真心为本宫着想的人。”
云松青语塞片刻,她心说,想多了,她只是为自己着想而已,要是这位公主殿下因为今日见了自己而出点什么意外,她的狗头可就保不住了。
可见公主殿下如此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云松青也不好说什么,只能赔笑呵呵两声,以作回应。
聊完这些有的没的,谢韵书将话扯回正题:“好了,旁的话一会儿再聊,云卦师还是先给我算卦吧。”
来都来了,云松青推脱不掉,只好掏出塔罗牌随意瘫在桌上:“殿下所困惑之事是何事?”
谢韵书眼底透出一股浓浓的野心,她轻轻摇晃着茶杯,勾着红唇将心中藏匿多年的运筹帷幄道出口:“替本宫算一算,父皇退位之后,本宫能不能坐上紫宸殿的那把龙椅。”
“好,”云松青下意识应了一声,可当她反应过来谢韵书在说什么之后,手上洗牌的动作陡然一僵,她猛地抬头望向谢韵书的眼睛,“殿下,您这是何意?”
谢韵书啊了一声,将身子微微往后一靠,靠在了椅背上:“本宫还以为……说与你听的这些话,意思已经够明显了呢。”
云松青震撼非常,却也只敢在心里默默吐槽。
她就是觉得尊贵的公主殿下把话说得太直白了才被吓到的好吗!
之前也没人告诉过她这位嫡长公主居然有如此野心啊,嫡长公主不想当公主,想做一国之主,这信息量未免也太大了吧?
云松青胆战心惊,她现在有些担心自己今日还能不能活着离开公主府。
云松青的脸色被吓得煞白,仿佛再受半点刺激,就能应激吓晕过去。
“如何?”谢韵书没多少耐心,还没等云松青缓过来,便压低声音逼问,“云卦师,本宫的这个疑问,究竟能不能有个答案?”
云松青一激灵,苍白着脸试图婉拒:“殿下,微臣恐怕……无法为殿下找到答案。”
“是无法,还是不敢?”谢韵书放下茶杯,看向云松青的眼神危险又锐利。
“不敢,”云松青实话道,事到如今,她也懒得演,收起方才的胆怯,直直对上谢韵书的眼睛,提醒她道,“身为臣子,不应参与夺嫡之争,大衡如今已有太子,微臣斗胆一句,公主殿下不妨收收心,除了那把龙椅,您要什么都能得到。”
“若是本宫,什么都可以不要,就只要那把椅子呢?”谢韵书咄咄逼人。
“那微臣只能祝公主殿下好运了。”云松青起身,朝着谢韵书敷衍作揖,即刻转身想要逃离。
谁知下一瞬,玄檀就跟鬼似的骤然出现在云松青眼前,伸出胳膊拦住她的去路。
云松青心下明白了谢韵书是想做什么,却还是转身向她确认:“殿下这是何意?”
“你一口一个‘公主殿下’,不就是想提醒本宫,本宫只是个公主,而非太子,”谢韵书离开椅子,一步一步缓缓朝着云松青走近,“可本宫偏不甘心只当个公主,不用嫁人又如何?坐拥父皇万千宠爱又如何?身为女子,就不配拥有野心吗?”
其实云松青很能理解谢韵书的远大理想,她跟公主殿下一样,都有野心和壮志,都想为女子证明身为女性,也能在这个男权主义的封建社会中拼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血路。
或许谢韵书为了能坐上那把龙椅,在背后付出了很多不为人知的代价,但这些事都不是云松青该参与的。
太子已有人选,她身为一个卦师,身为一国臣子,在君主皇储没做出什么伤天害理天地不容的罪孽之前,她都理应本本分分辅佐她的君主。
“女子当然可以有野心,”云松青忍不住辩驳,“若是道路正确,方法可行,女子的野心亦可被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