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奉哎了一声,想阻止已然来不及,只能用看狗一般的眼神看着云松青。
云松青亲自送走郎中,又反锁上门,把荷包塞给池奉:“行了,这下能说了吧?”
“好吧,不过你可得替我保密,不然大人会灭了我。”池奉再三叮嘱。
云松青不信:“不至于吧,令主他这么温柔。”
池奉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一句“温柔只是对你而已”,但话到了嘴边又堪堪忍住,转了弯,变成了:“我只知道大人的身体一直都不好,以他的性子,本无入仕途之意,却因身体抱恙需世间极为珍贵之药才可续命,而天文司的天药阁又以研究治天下疑难杂症之药而出名,所以大人十六岁那年才答应了圣上进了天文司。”
池奉这话说了等于没说,搞了半天,云松青只弄明白了赵观棋为何进入天文司,那他身上的病呢,到底是什么?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大人得的到底是什么病,”池奉抱着剑为难道,“只知大人每逢发病,都会心口绞痛,头痛难忍,平日里稍不注意就会感染风寒发热咳嗽。”
听到这描述,云松青也麻了,这是什么病?
心脏病?偏头痛?还是单纯的体虚?
“那他这病,能治好吗?”云松青多嘴问了一句。
“不好说,天药阁这些年都在尽力四处寻找能够让大人完全痊愈的药方,如今……”池奉垂下头,心情有些低落,“如今天药阁只能开一些药延缓大人的病情,若是再找不到药方,恐怕——”
“呸呸呸!”云松青及时打断池奉的话,眼神凌冽地剜了他一眼,“令主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
其实说这话她心里也虚,说出来纯粹是安慰人,也不知道是安慰池奉,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不知不觉中呼吸莫名有些艰难,云松青才发现自己居然在无意识憋气。
她深呼了几口气,缓过劲儿后攥了攥发颤发麻的掌心。
她不是大夫,治不好赵观棋,眼下也管不了这么多,这醉月楼人多吵闹,实在不适合让他待在这儿休息养病,还是先把他弄回相师府吧。
反正他这条小命,还有天药阁续着。
云松青和池奉半拖半架,把赵观棋带离了醉月楼。
在无人看得见的昏暗角落,却有两个男人眼睛直直盯着他们。
“贵人,需要除掉她吗?”站在后方的男人对面前背对着自己的另一个男人说。
“你是指谁?”那男人低沉着声调反问,“除掉云松青,还是除掉赵观棋?”
“当然是挡你路的那位。”话毕,他嘴边泄出一声包藏祸心的邪笑。
听闻此话,男人转过身,换成面对着自己的手下:“挡我路的人,自然留不得。”
烛光绰绰,男人的脸不小心暴露在光线下,手下看清了他的脸,一想到自己将会为大人清除登上天术阁阁主之位的竞争者,他就兴奋无比。
相师府坐落在距离天文司不过二里的距离,周遭环境相对市集街道要安静许多。
不得不说赵观棋的确会选住宅位置,这放在她那个世界,就是妥妥的郊区大别墅。
还好池奉来的时候备了马车,虽然赵观棋一路上都没醒,却也算方便。
相师府的马车内有专门卧躺的台子,赵观棋被池奉安置在上面,躺得一脸安详。
云松青盯着赵观棋惨白的脸发起呆,突然鬼使神差地伸出两根手指,凑近他的鼻子下方探了探。
池奉惊了一下,抬手打掉云松青的手,压根顾不上礼节,他低声呵斥道:“你干什么?”
“哟!”云松青也吓一跳,“我就是想看看令主是不是还活着。”
“废话,别瞎闹!”池奉没好气地警告她。
折腾了半天,他才想起来,要不是因为云松青擅自从天文司旷工乱跑出去,大人也不会带病满大街找人,也不至于会闹到发病昏倒,还是在醉月楼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
池奉用极其锐利的眼神上下左右全方位打量着云松青,他现在严重怀疑大人就是被这没规没矩的臭丫头给气晕的。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云松青被盯得心里直发毛,忍无可忍地怒瞪回去。
池奉不敢相信地嚯了一声,吐槽:“你还怪自信。”
把赵观棋弄回相师府,天色都快暗了,乌云笼罩京城上空,还伴着滚滚闷闷的雷声。
尽管再不爽云松青,池奉还是很有礼貌地劝她:“云姑娘,天色已晚,听这雷声,恐怕要下大雨,若是无事,不如在相师府暂住一晚吧。”
云松青故作扭捏地瞄了眼床上静静躺着的赵观棋:“这……不好吧。”
池奉有被她的眼神冒犯到,气结说:“你想什么呢?相师府上下共有管家侍女侍从侍卫好几十人,你以为这偌大的相师府就你跟大人住?想得美!”
池奉用一种“我会永远盯着你”的目光直视云松青,说完扭头便走,吩咐府中侍女去给她备一间客房。
云松青仰天冷笑好一会儿,最后气不过,还是没忍住对着池奉远去的背影,怒揍空气好几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