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对付梁家明这种显然油盐不进固执古板的高岭之花,打直球往往是最有效的方式——这事儿本来就是心血来潮,他也没怎么多想。
洗车的间隙,之前联系过的医科大小学弟已经确认,梁家明今天一整个上午都在学校的实验室没出来。
他给小学弟发过去一个丰厚红包,打过招呼,又顺路去了一趟商场。
市中心的繁华地带,即便是在安京这个寸土寸金的奢靡都市,全碳的柯尼塞格也并不多见。
跑车的声浪嚣张炸耳,路过行人纷纷侧目,懂行的,甚至没忍住拿出手机拍起来。
祁放对此习以为常,顶着路人的摄像头将车停在路边,他拨了个电话,语气稀松平常:“帮我挑个见面礼送下来。”
“不,要小一点的……领带夹吧,款式随便。”
“我说了,随便拿,我在楼下,快点。”
他的语气不耐,电话那头的人便不再多问。
五分钟后,着装精致的商场经理提着个礼品袋满头大汗地跑出来,张望一下,一眼看见路边的超跑,半分没犹豫地小跑过来。
他满脸堆着笑:“祁少爷。”
祁放接过东西,道一声谢,也没和他废话,转头就将那辆洗得发光的超跑开进了医科大。
今天是周末,再加上天气不错,学校里到处人影攒动。
到底是校区,祁放降了车速,慢悠悠地在柏油路中间开着。
医科大的占地面积太广,他寻了一会儿,没找到地方,便降了车窗,一只手搭在窗框上,礼貌绅士地对路人搭讪:“你好,能不能请问一下,你们学校致知楼怎么走?”
阳光在超跑的灰色车身上折射出璀璨流光,女生的脸肉眼可见地变得通红,结结巴巴地答:“就、就这里左转走到底再左转一次就能看见了!”
祁放展颜一笑:“谢谢。”
葱白纤细的手指从窗棱上摆回方向盘,祁放收回眼神,一脚油门踩下去,超跑发出低沉悦耳的轰鸣声,一路激起千层浪。
抵达致知楼时已近正午,祁放停好车,仰望这一座看上去颇有历史气息的建筑。
里头陆陆续续走出不少学生,或低声交谈、或目不斜视,在走出大厅的那刻,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朝祁放的方向投去。
无他,不论是车还是人,都实在耀眼得过分。
议论声窸窸窣窣响起。
“操!那什么车,也太酷了。”
“那人谁啊,长得好帅……富二代吗?”
“我们学校又来了什么牛逼人物吗,怎么感觉没见过?”
“柯尼塞格!我天!这得是什么家世啊?”
……
在众人的好奇目光中,祁放姿态散漫,半倚着车身低头拆礼盒。
反正要等人,无事可做,他便将之前才被仔细包装好的见面礼都拆干净,杂物扔进车里,最后只剩一枚黑金领带夹握在手中。
阳光下,领带夹折射出莹润耀眼的光,祁放随手把玩两下,接着,目光一顿。
时间竟然掐得刚刚好,才等了不过五分钟,他想要找的人便出现在大楼正门口。
祁放仰视着阶梯之上正被众星捧月的梁家明,半晌,站直身体朝人走过去。
他这一动,几乎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来。
而事件的主角之一却还仿佛浑然不觉似的,正侧低着头给身边的低年级学弟讲解着实验数据的某一部分问题。
“等今天下午我再上机帮你看看——”
“梁家明。”
“可能是算法出现问题也可能是你的试剂标本受到一定程度的——”
“我说,梁家明。”
两人的距离拉近到咫尺,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去向被堵,梁家明回过了头。
阶梯之下,青年仰起头眼含笑意看着他,那一张本就极具视觉冲击力的脸瞬间占据全部视野,梁家明瞳孔微缩,目光下意识逃避般地向下掠过,对方黑衬衫衣领底下,一截锁骨白嫩到发光。
梁家明面无表情,脚步一转,试图从另一个方向走。
祁放紧随其动,脚步挪动两格,仍牢牢挡住对方去路。
避无可避,梁家明绷直了背脊,垂眸,正视祁放的眼睛。
两人对视,一冰一热,祁放眉眼弯弯,第三次叫他:“你好,梁家明。”
梁家明薄唇微抿,还未回应,就听祁放带着笑意的音调:
“我叫祁放。”
“我喜欢你。”
大庭广众,开门见山,顺理成章。
在场所有人几乎都被这短短几句震得神游天外,只有事件的当事人主角听完眉头短促一皱,掉头就走。
祁放伸腿,无所顾忌地踩住他的鞋子,力度虽轻,但仍令梁家明一顿。
梁家明低头,昨日才洗净晒干的白色帆布鞋上已有一个浅灰色脏印。
他眉头皱得更紧,深邃而锐利的眼睛看向祁放时已然带着寒气,嗓音冰冷:“我有男朋友。”
祁放早有预料,毫不在意,笑脸盈盈:“没关系呀,和他分手,我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