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思绪万千,到最后都变成磕磕巴巴的一句:“家、家明哥。”
怎么也想不到梁家明竟会这样敏锐,他心中惴惴,慌张解释:“我、我绝对没有其他意思,我和他们去这个酒吧,真的就是去看一看,见一见世面的!”
梁家明垂眸,手指搭在电动车的把手上紧了一下,半晌,才说:“知道了。”
说完,也没再看夏澄脸色,启动车子,丢下一句:“走了。”
小电驴在夜色中远去。
夏澄一怔,下意识追了两步,又无言地停下脚步。
*
出乎祁放的意料,查人的速度很快。
安京的医学院不算多,但也不少,从顶尖学府到不入流的三本、大专甚至职校,少说有个七八所,他本以为等消息要几天,没想到才过一晚,那边就给他来了消息。
为避免误伤,对方先给他发了一张证件照确认。
祁放点开,应该是从哪个网页上抠下来的学生照,照片里的的确确是梁家明本人,只不过要青涩许多,一头短寸,眉眼英俊却带着几分呆愣,活像刚刚从哪个农场里改造出来的,远不比本人有侵略性。
他玩味地欣赏了几秒,才在电话里回复对方:“是他。”
“那就是了。”
电话里的中年男音带着几分沧桑,语气公事公办道:“运气好,这位梁家明很出名,是华国医科大学的医学博士,曾经是岭南理科状元,科研天才,拿过不少奖,实绩很漂亮,不是那种水货,在学校里算是风云人物了。”
科研天才?
这倒有些出乎祁放的意料。
他摁下心中那点骚动,平淡地问:“那感情方面呢?”
“嗯,他是曾经官宣过一位男友,但他捂得很紧,暂时查不出来这人的存在。关于这个,您这边还有其他线索吗?”
“查不出来?”
祁放一拧眉:“他身边亲近的人没有?”
“根据目前资料显示,他的私生活相当干净,基本是实验室和宿舍两点一线,除了老师和同学外,社交圈比较狭窄,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
祁放回想起那两人的亲昵举动,和夏澄那些撒娇的话,心中冷笑:梁家明倒也不完全是个傻的,还知道顾忌世俗,没带着男朋友招摇过市。
他从口袋里拿出烟盒,随手抽出一根咬在嘴里,没点燃,也没说话。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也很有耐心,一言不发地等着。
老实说,昨夜的那点情绪早已随着酒意一并抒发了个干净。
窗外是个艳阳天,祁放站在教学楼的走廊里朝下望去,一楼的花坛绿意盎然,一对他还算眼熟的人正挨在一起亲密说话。
三人视线不经意交叠在一起,祁放随意扯了个笑当作打招呼,转头便背过身去。
一个长得符合胃口的男人而已,除了梁家明外,这世界还有大把。
不过……既然已经开始,做事还是得有始有终。
“去查,他身边有个叫夏澄的,那就应该是他的男朋友。”
*
一旦有了姓名,查起来效率就很高了。
晚上,祁放再次收到一封邮件,里面一个压缩包解开,便是梁家明与夏澄二人的详细资料。
祁放练完舞洗过澡,坐在桌前随手打开查看前一个,眼神掠过那一水的奖项和论文期刊,通篇只读出来一个字:穷。
梁家明,不满17岁考上医科大的岭南省理科状元,本硕博连读制,得到的特殊政策是学费全免。
本科期间身兼数职,不仅给学校打工,还给老师、同学打工,硕士期间换过两个导师,直到被医学界大牛吕盛斌看中其能力收作关门弟子,亲自带着读博做项目。
忽然,祁放神色一凝。
他略有意外地看着文档里的一张照片,久违地露出了怔愣表情。
明明是恒温的室内,他却觉得冷,鸡皮疙瘩一点一点爬起来,喉腔里跟着泛起痒意。
烟瘾上来了,他从桌上的细长烟盒里抽出一根,拿起火机刚要点燃,却又莫名一顿。
照片里的人笑眼盈盈地望着镜头,好似穿过屏幕与岁月,直直地凝视着他,祁放突然一伸手,重重合上笔记本,丢了烟和火机,转头走了出去。
医科大学。
他怎么忘了,是医科大学。
高楼阳台,祁放倚着栏杆看夜景。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手指都被风吹得僵直,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祁放看一眼时间,零点十四分。
他接起,语气冰冷:“你现在给我打电话,最好是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事。”
电话那头的人却也并不怵,照旧操着那干瘪沧桑的嗓音平和道:“是有个重大发现。”
祁放其实已经不太关心梁家明了,便只随意应和:“什么?”
“梁家明的男朋友,是假扮的,他没有男朋友。”
祁放的思绪被陡然掐断,音量一高:“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