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繁体版 简体版
鲤鱼乡 > 好久不见 >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95.

第一批来的是陈美和亦建东,他们还煲了汤、带了补品,其重视程度搞得陈懿颇有些受宠若惊。

直到将他本人翻来覆去关心检查了一遍,陈美和亦建东才彻底放松下来。

亦涵也很尴尬:“我都说了他没出什么大事,你们偏不信……”

陈美横她一眼:“不管大事小事,那都是事,不管大伤小伤,那也都是伤!我们关心关心不行吗?”

“行,当然行。”亦涵点点头,只能由他们发挥了。

陈懿便极为自信地安抚道:“叔叔阿姨,谢谢你们的关心,我一直都很重视自身的健康和安全,也同样重视涵涵和你们的,我现在已经是涵涵的未婚夫,也是你们的孩子,为了能更好地服务和尽孝于这个家,我也不会让自己真正地倒下。嗯…说到婚……”

亦涵听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某人表面上是在为自己的健康状态打包票,实则是又想将结婚逼上日程。

她面不改色地打断他施法,故意将父母的注意力转到别的事情上去:“爸、妈,你们刚刚是不是说初六的时候,月月来过啊?”

提到苗明月,亦建东和陈美顿时展开了不同的讨论方向。

亦建东说:“对啊,你们去彝乡那天,小月刚好过来拜年,你不在,她还送了两条巴卡雷龙给我,我养在家里的鱼池里了,那两条鱼品相特别好,你在家的时候可得替我看好它们。”

不是特别喜欢,亦建东是绝对不会把鱼带回家里养的。亦涵倒有些好奇那两条鱼到底长什么样了。

陈美则说:“小月这个孩子呢,我还是挺喜欢的。你还记得吧?当年你俩还是同学的时候,我们两家可是经常走动的。结果最近这几年,我们偶尔见过她父母,却从来没有见到她,虽然每年过年她都有给我们寄礼物回来,但还是觉得遗憾啊。”

“今年她好不容易来我们家拜年,结果你又不在。我看她真是大变样了,跟以前完全不一样,我一开始还没认出来。之前碰到过她妈妈,说她在北京学历高,工作又好,还找了个很有钱的男朋友,就是一年到头吧很难回一次C市,问原因吧,说是太忙了。”

“这次她登门,她那个男朋友也一块儿来的。我算是见识到了。反正我不喜欢那个人哈,他一来我们家,搞得跟挑菜似的,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还把小月看得很紧,好像我们要把她抢走一样。真是莫名其妙,一点家教都没有。那人看着就不三不四的,小月到底看上他哪儿了?”

亦涵可不敢发表任何针对性的言论,其实上次看月月对她男朋友的态度并不算好,总感觉她对这个男的就是可有可无,但如果要说月月跟他在一起是为了图他的钱吧,亦涵又觉得不像。

唠起这些家常,陈美就停不下来,亦建东也偶尔插-入进来发表一些自己的看法,亦涵则充当倾听者,不咸不淡地回答一句“哦?”或者“啊这样吗我也不知道”或者“那确实有点难评”……

病房里一时间充满了热闹的空气。

除了陈懿。

看他们聊得热火朝天,陈懿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幽怨。

那耸拉的眉眼,紧抿的唇线……亦涵倒是越看越觉得可爱。

等父母走了,她才走上来捧起他的脸,轻声哄:“好啦好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等你伤养好了,我们就订婚行了吧?”

陈懿却仍然抿着唇,神情委屈极了。

“怎么了这是?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亦涵疑惑。

“没有,没有不满意。”

他低垂着眼眸看向自己身上的某处伤口,手指无意识地隔着纱布和衣料在上面轻轻摩挲,睫毛也顺着手指的动作而轻颤不已,好像有难以言说的心事。

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亦涵真是要拿他没法子了。

“到底咋了嘛?”她又问了一次。

许久他才吐出一口气,起伏着胸口,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能同意订婚,我已经很知足了,我当然没有奢望过你能马上为我们结婚的事做打算。我以后也不会再提了,这是最后一次。”

“……”

亦涵真服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

就整天满脑子想着结婚呗?

她就不懂了,又不是不结,他至于这么急吗?而且,结婚和不结婚,对于他俩现在的关系状态来说,唯一的区别不过是有证和没证。他到底要计较到什么时候啊?

她这么想,也便这么问出了口。

陈懿听完点点头,还轻轻笑了笑:“嗯,确实是我急躁、固执、占有欲还强,是我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其实说到底,两个人真的结婚了又能坚固什么呢?没有血缘的情感就算随着久处而演变成了亲情,但只要有一方变了心,也会将这段关系彻底斩断,到最后彼此相看两厌,甚至变成陌生人。”

“我一次又一次地拿婚姻捆绑你、约束你,倒不如说是我在这份感情中极度没有自信,明明你前不久才清楚地劝告我、提醒我,是我当年亲手毁掉了你对我的迷恋。嗯,对,是我错了。所以我没办法再找理由说你不够爱我。”

“但你知道吗?每次你哄着我,说你会跟我好好的,说你很爱我的时候,我却还是反复陷入自我怀疑的怪圈,还是会胡思乱想,觉得你对我好就是因为你的责任心作祟。”

“我也想改掉自己这样龌龊的猜疑习惯,可怎么办呢?我发现我做不到。现在是逼你跟我结婚,成为我的妻子,如果你真的答应了我,和我步入婚姻,我满足了一段时间后,可能又会猜疑——你就算有一天真的不爱我了,也会因为责任感而不得不陪伴我至终身吧?”

“但这都不是我要的,我要的是你永远爱我,一刻也不能停止思念我、迷恋我。我知道我这些想法就是有病的、疯魔的。你听到后,也不会同情我,反而会惧怕我,甚至远离我……”

长篇大论说了这么多,陈懿居然都没怎么喘过气。

他越说到后面,亦涵眉头就皱得越深。

她适时打断他,将他从无法自拔的自怨自艾中拉出来:“产生爱,并热烈地表达你的爱,这并没有错。我知道你很爱我,也很欣赏和感动你热烈爱我时的姿态。”

“感情中有猜疑,这在所难免,我想,我过去在处理我们的感情问题时,确实过于理性了,没有考虑到你的需求。对此,我向你道歉,也要郑重地告诉你,我真的很喜欢你,我不是那种为了什么责任,就能卧薪尝胆、忍气吞声跟对方过一辈子的人,一旦我觉得这个人不值得我托付,我会扭头就走。”

“你也不用把自己描述得有多恶劣、肮脏,一个人真正怎么样,我会自己看。你对我的好,我当然感受得到。我们现在算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你对我黏黏糊糊的又肉麻又强势,我有时候表面上嫌弃得不行,其实心里也是很爽的。这你不知道吧?我就是这么口是心非。”

说到这里,陈懿果然唇角立刻勾起来了,之前的阴郁一扫而空。

呵,这人其实挺好哄的。对吧?

他还故作怀疑地问:“哦,是吗?”

亦涵没好气地揉他脸:“还有,我不想那么快结婚,不是因为不够爱你,而是……”

她停顿了。

“而是什么?”他抬头不错眼地凝视她,神情要多紧张有多紧张,好像生怕她又说出什么他接受不了的答案。

亦涵叹了口气,算了,就告诉他吧,就算他不能理解她,也总比继续猜疑她的真心要好。

“我这人有那么些忧患意识。你还记得我们刚在一起一个月的时候吗?你来我爸的水族店,认识了阿徵,然后就被关于你爸爸的事缠身,‘出差’了好久去处理阿擘的事;没过多久,我又通过京道年,将许凌霜的事告诉你,这次我们之间又有了矛盾,然后分离了近一个月的时间……”

他渐渐意识到她想要表达什么,于是不认可地打断她:“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处理我爸的事,不是因为我们在一起后,才这样的。你不用把麻烦和厄运揽到自己身上,再说了,我还应该感谢你,因为你的人脉,我才将过去四年都没有解决的难题,一件一件更快地解决了。”

“我不是觉得我倒霉,你听我继续说啊!”她反驳,“你看啊,连你自己都说了,过去四年你都没解决清楚的那些难题……却在和我恋爱后,加速解决了。而要解决的,还远不止这些,每当我们温存地相处了小一会儿,案件新的进展和线索就会突然跑出来,打断我们平静的生活。”

他拧眉,顺着她的思路询问道:“所以你想说什么?说连老天爷都见不得我俩幸福,不希望我们在一起,于是想着方儿地要拆散我们?”

“……”她气得拍了他一巴掌,“当然不是!老天爷这是在帮我们!也是在暗示我们——想要获得真正的幸福、想要步入婚姻过上无忧无虑的生活,那就得披荆斩棘接受各种考验,直到彻底打败给我们使坏的大BOSS才行!”

“你现在懂我为什么不敢立刻结婚了吧,因为还不到时候!有些东西就是这么玄乎,或许这还是你爸看你小子终于有了归宿,所以在加速引导你找到线索,好将坏人一网打尽,完成对他们的收割!”

“……”陈懿听完,和她大眼瞪大眼对视了好半天,才终于“嗯”了一声。

“你‘嗯’是什么意思?”亦涵要炸毛了。

他撇开头:“就是你说得对的意思。”

亦涵眯起双眼:“你刚刚是不是在笑?”

结果刚问出来,他就彻底不装了,将头靠在床枕上笑得胸口震颤,声音低沉。

亦涵用双手揪起他的耳朵,气呼呼地往外扯:“你笑,继续笑!以后我有什么想法,再也不跟你说了!”

他吃力地捏住她手腕,回头笑眯眯地凝视她,纠正她:“照你这个逻辑,我们不是更应该尽快结婚么?你看啊,我们才刚恋爱,阿擘就被我找到了;我才刚陪你过完生日,许凌霜也找到了;”

“我们一起过完我的生日,佛罗伦萨那边就有了新进展,许凌霜和京正元、徐泾松的那些罪证和把柄,就这么到手了;我俩刚要订婚,彝乡又牵扯出来了新案情,我们就这么拿到了信息量很大的证据……”

他顿了顿,“那要是……我们马上结婚,是不是徐泾松那帮人也就能落马了?”

“……!”亦涵想了想,竟然无法反驳。怎么感觉他的分析才更有道理啊!

“怎么,这下没话说了?”他好笑质问。

她鼓了鼓腮帮,抽开了自己的手:“结婚就结婚,以为我怕你啊?”

他脸上本来还是挂着笑的,可等他意识到她刚刚说的是什么后,才瞬间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人都凝固在了原处。

亦涵伸手在他面前晃:“喂,醒醒!”

搞什么啊,有这么震惊么?

他忍痛,呼吸急促地坐起来,快速握住了她的手:“你刚刚说真的?”

“这还能有假?”她都想翻白眼了。

确认后,他这下的笑容才越来越深:“哪有人这样气急败坏答应结婚的,要不你再给我个机会,等我伤好了,正式跟你求一次婚?这次我们越过订婚,直接结婚好不好?”

“不用不用,那次放烟花,我已经很喜欢了,就当那个是求婚吧。”她摇了摇他的手,羞赧地坐到床沿,“而且,不是一般结婚前,都要准备很多事情嘛,比如拍婚纱照、订婚宴、订婚纱西装什么的,还有要统计请哪些人、定哪家酒店、做什么伴手礼、请帖……再怎么都得安排小半年吧?”

他点头,笑得戏谑:“什么时候打听的这些,是不是偷偷查资料了?”

“正常人都知道的好吧。”她别开头嘟囔,耳朵却渐渐红了。

陈懿看着她半含娇羞半含期待的侧颜,那双常常蓄满心事的破碎眼眸,此时却像春日里最动人最璀璨的暖阳,她的美好促使他心跳一阵快过一阵,竟看她看得有些痴了。

亦涵被盯得发毛,她回头瞧了他一眼,只觉得他的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了,可这里是病房,而且,他伤也还没好……

她推了推他,然后站起来,恢复成严肃脸:“好了,以后不许再猜疑我了。”

“嗯,我尽量。”

亦涵瞪大眼:“尽量?”

他轻哼:“谁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又动不动地就拿分手或者离婚威胁我?”

她双手叉腰,正要发怒。

他又加一句:“你想想看,你是不是一直都这样?一不高兴就删我聊天方式、不理我、跟我闹分手……”

他越列举,亦涵越心虚。虽然当初她那些行为都是事出有因,但她还是不想再听下去,于是赶紧打断他:“好了行了!”

他却丝毫不罢休:“我只有一个要求——以后我惹你不高兴,你可以惩罚我,但不能冷暴力我。”

只有一个要求?她看他是步步为营,要求一个胜过一个,就希望她无限妥协他,毫无保留地唯爱他。

可如果她真的变成了那样,那还是她吗?

她不得不继续严肃地表明自己的底线:“我可以答应你,但有一个前提是——你犯下的错是值得原谅的。之前,我们之间确实出了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问题,我承认那时是我小气,是我不该冷落你。所以在那样的情况下,用点什么你喜欢的花样百出的惩罚,我当然会满足你。”

他拧眉:“我喜欢的?”

她暗咳一声,行吧,她其实也很爽。

她横他一眼:“你能不能放对重点?!”

他凑近她,将头搁在她肩上撒娇:“嗯,你继续说。那什么是不值得原谅的错呢?”

亦涵正正嗓子:“不值得原谅的错,就比如你出轨了……”

他立刻抬起头来:“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你不可能做那就行啊,我也就不会冷暴力你、跟你分手、离婚。”她又把他头按下去,“还有呢,你听我说完。”

“比如你出轨了,比如你干违法的事了,比如你伤害、辱骂我或者我的家人朋友……虽然我知道以你的人品不会干这种事,但我也要表明我的底线——你如果干了这些事中任意一件,我都永远不会原谅你,而且会彻底远离你,必要时还会以牙还牙,让你受到应有的制裁。听懂了吧?”

“嗯,”他蹭了蹭她的脖颈,“我保证不会做这些事。如果我有一丁点这样的想法,我都会自己先唾弃自己,自己先杀死自己。我不会脏了你的手的。”

“……”这人对自己是真狠啊,“你有这觉悟就行。”

……

亦涵就这样从答应跟陈懿订婚,变成了直接跟对方结婚。既然是结婚,自然不是随便什么时间都可以,而是要有准备,有计划。

陈懿迫不及待地把这个计划告诉给了叔叔婶婶,还硬盯着亦涵打电话,让她跟亦建东和陈美也说了。

大家知道这个消息后,都很为他们高兴。

“等你拆线出院了,我们两家人就再聚一聚,把你们结婚的良辰吉日定下来,可以吧?”婶婶主动张罗。

陈懿自然是志得意满。

后来住院的这几天,田寄醠,还有别的什么亲戚朋友的,都来看他了,甚至佰鸹也来了。陈懿将自己和亦涵要结婚的消息来一个炫耀一遍。

“真是恭喜你啊,就这么把亦涵拐进婚姻的坟墓了。”田寄醠要笑不笑地打趣他。

陈懿挑眉:“怎么,你这辈子不进婚姻的坟墓吗?再说了,这对于我和涵涵,明明是婚姻的温床。我祝你也早日找到温床的另一半。这个‘温床’是褒义词。”

田寄醠头顶,顿时传来一声找存在感似的咳嗽。

亦涵和陈懿同时看向了那个与田寄醠同行,并帮他推轮椅的人。

其实他们早就瞧见他了,只是谁也不认识他。那人长了一张特别漂亮贵气的脸,看上去风华正茂,整个人都充满了男大学生的鲜活与朝气。

可田寄醠接下来介绍起他时,却说:“这人是我请的护工。”

“……”亦涵沉默了。

有这么穿着一身奢牌,还把手“不经意间”搭在雇主脖子上的护工么?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