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明明知道你有心疾，还一直逼你向我妥协。我就是在精神控制你，你看不出来吗？”
“是我自愿的，就不算。”他轻声说。
她愣住，瞬间更心疼了。
*
晓颖给大家定的是下午四点的飞机回C市，临近中午她给亦涵发了个消息，说自己带学生们去吃饭了，让她好好过二人世界，顺便提醒她别忘了登机时间，最好提前去机场会面。
亦涵无奈笑笑，她们就住在一家酒店，何必要这样分头行动。再且她这次上北京的本职工作就是照顾学生，没理由本末倒置。
所以给陈懿擦完药膏后，她就下楼去找晓颖她们了。
临走前她主动亲了亲陈懿的脸，安抚道：“你安心忙工作吧，一会儿我给你带吃的回来。下午我们一起去机场。”
他点头“嗯”了一声，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乖。
亦涵点了点他的手，警告他：“别背着我又偷偷扣伤口，我回来要检查的。”
“不会。”陈懿轻哼，“我现在好多了。”
他又恢复成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嘴里没轻没重地放情话：“只要你源源不断地喜欢我、关心我，我的病就会好得越快。我的满足感都是从你身上得到的。”
“……”亦涵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她依旧不习惯被太肉麻地对待。
她坐在沙发墩上换鞋的时候，陈懿就突然从身后贴近，头搁在她左肩上蹭她：“艺考结束了，你是不是可以休长假了？”
“差不多吧，不过从年后开始，每周末还是要去上课的。”
“那回了C市，你能天天陪着我吗？不能离开我视线的那种陪。”自从对她妥协，还被她温柔地接受了自己不正常的一面后，他算是彻底放飞自我了，现在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你自己也要上班的呀，我不可能陪你去上班吧？”这成何体统。
“为什么不行？”他不虞，“看不到你，我会心慌，会想折磨自己。”
“……”亦涵很是怀疑，“你的病有这么严重吗？”
“嗯。”他埋在她颈窝里点头。
亦涵当然不会信，她推开他，“回去了再说，我先出门。”
陈懿抬头幽怨地瞧着大门在前方阖上。
晓颖见到亦涵的时候，还有些惊讶：“你怎么过来了，你男友呢？”
“他还在房间里，下午会跟我们一块回C市，现在可以不用管他。”
晓颖听完，笑脸突然变得猥琐起来：“哦，昨晚太累了，在休息是吧？看不出来呀，你身板这么小，精神却比他好。”
“……”亦涵瞪大眼，难以置信看向她，“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晓颖。”
对方眨眨眼，笑而不语。
吃完午饭后，亦涵点了份蒸饺让店家打包，说要带回去给陈懿吃。
晓颖就说：“吃这么点怎么补充体力？”
“也对，确实该补补了。”他手受伤了，不就该补补吗？
于是亦涵又让店家做了爆猪肝、鸭血豆腐和参鸡汤，再加了一份米饭，大包二包地拎去找陈懿了。
走时她当然有注意到晓颖意味深长的眼神，她也没作解释，还回了对方一个“没办法”的无奈表情。
等陈懿出现的时候，晓颖就知道自己被亦涵捉弄了，她男友看着精神抖擞、五大三粗的，接连帮他们拿那么重的行李和画材到汽车的行李舱，全程连气都没喘一下，哪里像是体力不好的人？！
而且上车前，她还听到晓婷问她哥为什么中午没和嫂子一起下来吃饭，对方回的是“在忙工作”！
晓颖便横眉冷对看向亦涵，亦涵也对她眨眨眼，笑而不语。
晓颖给大家定的是9座的小型巴士去机场，加个陈懿同行，也刚好装下。
上车后亦涵和陈懿坐到一块儿，趁大家没注意，她轻轻摸了摸他的手腕，有些担忧地抬头看他。
他对她摇了摇头，“没事。”
离开酒店前，她从行李箱中翻出两条自己扎头发的绑带，一圈一圈缠在了他的手腕上，以掩住他的伤口，还好绑带是深色的，和他衣服很搭，并不会显得突兀。
不然被其他人察觉到异常，亦涵还真是不好解释了。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机场办托运和值机，陈懿和亦涵买了同一班飞机的机票，不过他买的是商务舱的票，晓颖按照公司标准则给大家定的是经济舱。
于是为了能和亦涵待一起，他直接给同行的七个人全部加钱升了商务舱。这下晓颖和部分同学看他的目光简直要冒星星了。
下了飞机，晓颖这边统一安排了晚餐，让大家吃火锅庆祝顺利考完试回到C市，她热烈邀请陈懿同他们一起，表示他的餐费由她来出。
亦涵怎么可能让她破费，饭吃得差不多了，就自己悄悄准备去把账结了。结果问询时，工作人员又说他们这桌单已经被结了。
亦涵一猜就知道是谁干的。
这人真是。
用餐结束后，晓颖知情后也是捶胸顿足，“你们怎么能这样！那下次一定得让我请。涵涵你和你男友在一起后，还没带他跟我们这些朋友一块儿吃过饭呢。”
也就是没有正式介绍过他给她们认识的意思。
亦涵听得脸上一臊。这确实是她欠考虑了。
她正要回应，旁边的陈懿却先开口道：“嗯，相信会有这么一天能请你们一块儿吃饭的，我会继续努力，好好表现，让她给我这个机会。”
语气真是要多幽怨有多幽怨。
晓颖震惊地推了她一下，“呀，看来不是他不想请，而是你一直没给人家名分啊？”
“……”亦涵真是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她还要给他什么名分！她请问呢！
谁还不知道他是她男朋友啊！
*
为了给足陈懿安全感，接下来几天亦涵都陪在了他身边，还主动约了佰鸹、晓颖、倩倩，还有其他的朋友一起吃饭，正式将陈懿介绍了出去。
陈懿自从知道有这顿饭，那可又是精心挑选餐厅，又是精心打扮他自己，好像生怕她朋友觉得他拿不出手。
可大家又怎么会这么想呢？无论亦涵找了谁，大家都只会由衷地祝福她啊。
佰鸹来到餐厅包厢时，看见满室的玫瑰和红丝带，以及穿西装打领结的陈懿，还开玩笑说，“怎么感觉我们像来参加你俩的订婚仪式？”
亦涵扶额苦笑，谁知道陈懿那小子是不是故意的！
也不知道是从哪儿知道陈懿要宴请她的朋友，亦涵的大学室友们还特地从外地赶过来给她充场面，一个个地把她从大一夸到大四，从头夸到脚，说得她好像世间仅有、绝世无双，要多完美有多完美。
而且都决口不提她交过前男友的事，殊不知，陈懿早就对这些了如指掌。
见完了她的所有朋友，陈懿也紧随其后约上自己这边的，从发小到大学同学再到社会良友，通通介绍了个干净。
结果这帮人见了他们，十句有九句话都不离结婚相关的事，亦涵耳朵都快听出茧子了，闻言也都只是笑笑。
又后来，班长带着徐琳也特意回了趟C市，跟他们会晤。
徐琳感叹：“这一餐，我们可算是聚上了。”
班长喝了点酒就开始口出狂言：“看你们这阵仗，是好事将近了？”
陈懿低头一笑，还故作腼腆地偷看她一眼，“我都听涵涵的。”
“……”
亦涵觉得心慌意乱。
明明他家里的事她都还没索问清楚呢！怎么又暗戳戳地被逼婚了！
最近几天确实太忙，她都没顾得上跟他分析过往，她总觉得他们应该把所有的事情都解决好了，再才适合谈婚姻大事。
不过，后天就是陈懿的生日，亦涵还是准备，等他生日过了再谈别的。
于是她又开始忙忙碌碌，想着怎么给他准备生日，准备惊喜。
生日前一天，她故意跟陈懿说，自己爸妈有事让自己回家，今天就不能跟他待在一起了，让他安心上班。
等陈懿一脸幽怨地出门后，她就赶紧奔赴菜鸟驿站，将采购的装饰品通通搬了回来，然后又在家收了一批她提前定好的鲜花。
最后，她将陈懿的房子极有审美地装点了气球、鲜花和蜡烛。
气球一共有六种颜色：透明圆形气球，黑色气球，珠光夜蓝色心形气球，中蓝、浅蓝、马卡龙蓝色气球，全部打上氢气，在小石块上绑上长短不一的线，将气球错落有致地升在空中。
鲜花她定的是工业玫瑰，分别人工染色成了香槟和星空色，还有黄/白的满天星、紫/白的铃兰、粉/蓝/紫的绣球花作点缀。
整个茶几和餐桌上简直花团锦簇，梦幻至极。
至于蜡烛嘛，她买的是像白色蜡烛的LED灯，她将它们在桌上、地上错落地摆放，夜晚点开它们，星星点点的，也是为了营造氛围。
她给他挑的礼物，全部用大大小小的红色或黑色礼盒纸包好，摆在了落地窗前，她还装了一盏氛围感十足的星空灯聚焦在了玻璃和天花板上。
呼，简直太完美了。
做完一切，她虽腰酸背痛，但整颗心却已自满得飘飘然了。
她把要给陈懿过生日的事告诉给了佰鸹，然后还拍下布置完后的照片给对方看：“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哇，你这是准备跟陈懿求婚吗？”佰鸹惊呼。
亦涵重新审视了一圈家里的陈设，脸立马就红了，布置之前她也没想那么多，只是单纯地想把气氛营造得足够惊喜浪漫。可现在经这么一说，还真挺像求婚的。
陈懿回来看见了，不会误会吧？
她只是想给他过个生日啊！
她真的不想马上结婚！
于是她紧急在网上搜索：【如何才能不让男友误会你是在向他求婚？】
谁曾想，出来的结果，基本上都是男友向女友求婚的，几乎找不到女友向男友求婚的案例，只有女生跟男生表白的比较多。
她不觉松口气，如果女求男是特例，那陈懿应该不会胡思乱想到以为她会跟他求婚吧？
她还看见网友回复了一个类似的问题——求婚当然要准备戒指啊，你想什么呢！
对哦，她准备送他的礼物里，并无戒指，他就更不会误会了！
结果，陈懿回家时刚走进门看见一屋子的气球花花和蜡烛，仅仅愣了两秒，就直接脱口而出：“你这是……要跟我求婚？”
“……”
啊啊啊啊啊啊。她真的想骂脏话了。
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她生无可恋地瘫坐到沙发上，直接破罐子破摔了：“是，你说得没错，我就在跟你求婚，你满意了。”
“嗯，很满意。”他走上来坐到她旁边，和她一起瘫着，“我怎么这么幸福，居然被求婚了。”
“……”她闭上眼，不想说话。
许久，她才咬牙提醒：“你有没有想过，明天是你生日，我这是在提前为你庆祝？”
陈懿却选择性地忽视掉了这个问题。
“涵涵，想知道我的答案吗？”他仰躺在靠背上的头，明媚地转向她在的方向，“我愿意嫁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