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寄醠可是在里面听得一清二楚,他随即大声喊道:“喂,我也饿了,帮我带份宵夜回来。”
陈懿懒懒回:“看我心情。”
“死没良心的狗东西!果然是久病床前无……”田寄醠又在里面骂骂咧咧了。
后面他好像还骂了些什么,亦涵被陈懿拉着走远了,没听清。
他们找了医院附近的一家日料店进食,陈懿给亦涵点了很多吃的,他自己却没怎么动,说是没什么胃口。
亦涵咬了咬唇,威胁他:“你要不吃,我也不吃了。”
他好笑看她:“不吃那你来干嘛?”
“我要把自己饿死。”
他拿她没办法,“我吃还不行吗?”
看着陈懿一口一口将面前的食物都咽了下去,亦涵才偷偷松了口气。
她好怕他又患上了厌食症。
亦涵的目光让陈懿受宠若惊:“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她不解。
“一直这么含情脉脉地盯着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收回目光,又气不过,重新注视过去,“是你脸上的伤太碍眼,我只是在替脸的主人可惜。”
他摸了两下有创口的位置,问她:“可惜什么?”
她咬着勺子眯眼打量他,点评得头头是道:“本来全身上下就这张脸耐看,现在还把脸毁了。这还不可惜吗?”
他嗤笑一声,点点头,咬牙反问她:“就脸能看是吧?”
“嗯,是啊。”她伸出另一只手,轻拍他脸上未受伤的地方,“所以啊,你要时刻保护好自己,要真毁容了,我就……”
“就什么?”
她本来想刺激他,说自己就换个男朋友,可是话到嘴边,对上他湿漉小狗一样的眼神,她就舍不得再说了。
她怕他会当真,会难过。
所以,她故作义愤填膺地说,“我就找那个伤害你的人算账,以牙还牙,让他吃不了兜着走。这总行了吧?”
陈懿有些愣,耳朵肉眼可见地红透了,他扭开头掩饰性地闷笑两声,才恢复原样回视她。
他申明道:“我就算被伤得再惨不忍睹,也不需要你去代我算账,而且,我这个人呢,谁让我受伤了,我只会让对方伤得比我更惨。所以,你根本没必要担心我,我也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
也是,周奕回确实比他伤得惨多了。
她在心里无奈叹气。
“嗯,根本不需要我担心、知道该怎么保护自己的陈懿先生,”她手指触上他创口,轻轻地按了一下,“那我请问,你有好好给自己上药吗?”
手上只能触到血痕的湿润感,如果他真处理伤口了,那里应该会留下一层油油的药膜,但现在,并没有。
果然,陈懿的目光再次别开了,闪躲了。
却还嘴硬:“我一个大男人,这点小伤,上什么药?”
……
她真是懒得跟他理论。
吃完饭,她便拉着他去药房买处理伤口的东西。
陈懿这下倒是没拒绝,她跟店员沟通需求时,他还手肘撑在柜台沿,一直盯着她。她察觉到目光,转眼回视他,他就立刻将视线移开,看向别处,嘴角却偷偷勾起笑意。
她不免觉得好笑。
这人到底在暗爽什么。
结完账,亦涵提着一小袋药物走到他面前。
陈懿顿时站直身体,撇头不经意地露出自己下颚和颈侧的伤口,“你这是准备帮我上药?”
亦涵故意说:“呃,没准备……”
见他脸瞬间就要变色,她这才好笑加上后面一句:“现在帮你上。”
然后,她指了指他手里拎着的打包盒,“先把吃的送去给师兄吧,这个天饭菜凉得快。”
他嫌弃地转了下手里的盒子,嘟囔道:“凉了可以用微波炉热。”
“但是你师兄说他饿了。”
“一会儿不吃又饿不死。”
“……”她没忍住笑了,“我一直以为,你很尊敬他,没想到,你俩是这种相爱相杀的模式啊?”
“尊敬有是有,但只存在于偶尔,相杀才是常态,至于相爱?那你真是想多了。”
嗯,你就嘴硬吧。亦涵没有拆穿他,“好啦好啦,先去送吃的,再给你上药,赶紧的,时间也不早了。”
她拉着他回了病房。
田寄醠一边享用宵夜,一边欣慰感叹:“还算你有点良心。”
陈懿大喇喇坐上隔壁的空床,招招手让亦涵过去,“开始吧。”
开始什么?亦涵一脸疑惑。
他便傲娇地扬了扬自己的下颚。
哦,上药啊。
亦涵便乖乖取出袋子里的一应药物,一一为伤口服务。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平时跟忍者神龟似的男人,被她用棉签擦拭伤口时,居然垂眼嘟囔了一句:“有点疼。”
“啊,很疼吗?”她信以为真,便放缓动作,“那我轻点。”
“不用,”他抬手盖住她手腕,语气矫揉造作,“帮我吹几下,应该就不疼了。”
怎么茶茶的。
亦涵停下动作,没好气地注视他:“别给我得寸进尺啊。”
陈懿眼皮瞬间耸拉下来,神情要多委屈有多委屈:“这就是你所谓的‘同甘共苦’?你对我就这点耐心?”
来了,又来了。
她懒得跟他扯,只好用食指点了他两下,“行,要吹吹是吧?我这就给你吹。”
然后便双手托住他脸侧,凑近猛呼他伤口。
“这下不疼了吧?你还敢疼吗?”她恶狠狠瞪他。
他却连眼睛都笑得眯成一条缝,语气听上去像是爽死了:“嗯,不疼了,现在只觉得好舒服。”
“……”亦涵也是挺无语的。
“……”同样无语的还有田寄醠。
某人就是故意在他面前秀恩爱,扭头回视他的目光里甚至还挑衅地写了一句话,问他:我有女朋友疼我,你有吗?
草。
这个畜生。
田寄醠现在不仅饱腹感极强,还有点想吐。他对陈懿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温和道:“要没什么事的话就赶紧回去吧,你在这儿还挺碍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