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均在朝中如鱼得水,却从来没有问过那些东西,大夫人便以为谢均是不在乎,可如今当着诸位族老的面突然提起,大夫人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应对。
花厅内沉默许久,大夫人说:“言止与我生疏原来是因为这个。”一副被伤透了心的模样。
谢均并不怕大夫人倒打一耙,他说:“伯母这是准备把东西还给我?”
一句话把大夫人问哑了,当着这么多族亲长辈的面,大夫人没法不应,可要是应下,她又舍不得。
颜婷退了一步,“言止,那些庄子铺子过去十几年的收入我们只要一半,剩下的一半,让伯母留着用吧,也算我们尽一份孝心。”
看起来颜婷是在为大夫人考虑,而且二房手里的庄子铺子都是很赚钱的,给大夫人留一半,算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银子,大家只觉得颜婷大方。
可颜婷之前看过账本,知道大夫人根本就没有钱。大房侵占二房的财产,那些田庄铺子是能生财的,所以还留着,别的早就不见踪影。
颜婷退的这一步,正好踩在大夫人的底线上。大夫人不会给不起,但是要给,十分肉疼,甚至还得变卖不少东西才能补上。
谢均赞同道:“夫人一向心善,听夫人的,那一半留着伯母用就好了。”
两个人说话间就替大夫人做了决定,大夫人干笑着,“之前言止年少,我是怕一些下人欺主年幼才替你管着,现在你也娶了媳妇,这些东西自然是要还回来的。”
大夫人给自己找理由,可在场的人谁也不傻。大夫人要是想还,哪里会等到现在谢均来要?不过是挽尊罢了。
谢均没继续揭穿大夫人,甚至还扬起些笑容,“原来是这样。”
这种恍然大悟的声音再配上大夫人刚才对颜婷的逼迫,让人只觉得讽刺。
大夫人看着众人的神色,也知道说再多也没有用了。她心知肚明,族老们表现出这种神色不过是因为谢均如今手握重权,他们一看借着长辈的身份压不下谢均,便改换了阵营。
可恨她自己没有这么个好儿子,大夫人想到这里,朝谢琴狠狠瞪过去。谢琴不明所以,刚才谢均说他拿了二房的东西,他怕引火烧身,就一直没说话,现在母亲这样瞪他,又是什么意思?
谢琴垂着眼眸,没有出声,他怕谢均。
这花厅里坐着的虽然都是长辈,但谢均行事何时把长辈放在眼里过?
别人便也算了,如果是谢均要给他使绊子的话,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动手,满朝上下自有见风使舵的人。
但谢均没想让谢琴这么躲过去,他问:“伯母看大兄,是有话要说?”
谢琴被推到明面上,众人都看向谢琴。
大夫人不愿意自己儿子被刁难,因此说:“没有,我是在想那些账。”她就算再觉得儿子不成器,也得护着谢琴。
大夫人想息事宁人,可在场这些人有的是想要讨好谢均的人。
七叔祖放下手里的瓷杯,像是不经意间想起般说道:“谢琴比言止大了不少,言止爹娘走了时,谢琴都入朝为官了吧。”
这就是在说,都能当官的人了,拿了别人的东西难道还不敢自己承担。
谢礼彦看到自己儿子被针对,脸色沉下来,“七叔这是什么意思?”
七叔祖冷哼一声,他并不怕谢礼彦,“你说是什么意思?一个已经入朝为官的人拿弟弟的东西,还能说是无心?”
谢礼彦膝下只这么一个嫡子,自然是要全力护着,他说:“十多年前的事情,七叔若是非要算的这么清楚,我倒想了解一二,您昨日让人抬出去的女尸。”
谢家这些长辈,仗着家族兴风作浪,死了个通房的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那女子以奴籍入谢府,死生不由己。捅出去,七叔祖也不会受到什么处罚,可名声却难听。
一个做人祖父的老头收了花季少女做通房,传出去是好听的吗?
七叔祖闭口不再言语。
谢均却嗤笑出声,“伯父原来这样护短,你把我推出去引开土匪时,我还以为自己不姓谢呢。”
那是谢均父母刚去世时,大房想要侵吞二房的财产,便想设计害死谢均。那些匪徒也是谢礼彦雇的,当时就没想着要谢均活着回来。
现在这件事被提起,谢礼彦的确是哑口无言。
谢均扶着颜婷站起来,“伯父伯母记得把我的东西还回来。”提醒过之后,谢均颜婷朝长辈们行了礼,离开了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