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夫人早不想在这里了,可是和离……毕竟有损名声。
范夫人摇头,“外边天高海阔,你自去闯,不用管我。”
谢城挣扎着坐起来,问道:“什么叫不用管?你在这里还有什么好牵挂的?这些年你过的高兴吗?”
一句连着一句的质问砸下来,范夫人只是苦笑,“可是,和离会坏了名声……”
霎时间,谢城的表情僵住了。他从来不知道母亲骨子里竟是这种想法,哪怕她在谢家这样煎熬,实际上不该做的事情也已经做了,却还怕名声不好。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该说母亲死板还是愚蠢!
谢城气的就要下床。
范夫人拦着他,心中也知道自己这样实在是有些不争气,可是,“我已经做了那种事,府里知道的人不在少数。现在我在谢家,那件事便传不出门去。”她剖开心肝,认真说道:“虽然只是些流言,可我做出了这种违背人伦的事,总会害怕,不敢听。”
不是因为众口铄金,而是因为,范夫人在掩耳盗铃。
哪怕她做了,只要她在这里,外边没人知道,没人说到她耳朵里,她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这样的话,谢城可以体会,有的人身正不怕影子斜,可他们身子不正,就格外怕那些流言蜚语。刚知道自己身份的时候,别人就算只是提到“伦常”“血统”“身份”甚至是“父亲”“祖父”这样的字眼,谢城都会以为别人知道了他家里的丑事。
之前他那样开朗的性格,都受不住这样的事情,开始躲避之前所有熟悉的人和事,何况是当事人的母亲呢?
谢城沉默了会儿,“我还是觉得谢家不能待了。”
谢老爷子没有倒台,依旧是河西谢氏的掌权人,范夫人留在这里,只会是无尽的屈辱。
“之前我以为谢书安会放过您。”毕竟谢书安也觉得这种事不光彩,才会和他谈条件。谢城和谢书安达成共识后就离开了河西谢氏,不断寄回银钱,就是为了买回母亲的和离书和自由。
现在银子够了,谢城也满心期待,可他没想过,谢书安根本不愿意放人。
就算谢书安愿意,谢老爷子也不会放人。谢老爷子做出这样违背伦常的事情来,在外边却是行事举动皆为世人楷模的大儒,他不会同意让自己与河西谢氏有背上丑闻的风险。
谢城叹气,“母亲,我们不必等着谁放过,您留在这里,难道他们就会放过您吗?”
“前些日子,谢府对外说您病重,若是没有中间发生的事情,下一步会传出什么消息,您应该是清楚的。”
大家族后宅常用的手段,要一个人的命并不会大张旗鼓,只需要让这人一病不起。
范夫人知道谢城说的没错,但她还是反驳说:“谢书安杀不死我,他爹不会同意。”说出这一句,她自己都有些惊讶,她的第一想法竟然是这样的。
谢城脸上全是不可思议。母子两人眼看就要吵起来,或者说,谢城觉得母亲不可理喻。
他把话憋回去,没再说要母亲离开,他其实有些能理解母亲的心情,母亲在泥泞里滚爬了半生,浑身脏污,但在外人眼中却干净的。
就因为母亲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剩外边人对她的看法,她才会格外在意。
至于谢府里的情况,已经这么多年了,虽不说可以习惯,但母亲这么按部就班的生活,也会不再担惊受怕。
终于,谢城说:“我来想办法。”
有上京使者到来,是送陛下的剿匪批文的。
谢均把剿匪批文看过一遍,放在桌上。匪已经剿完了,这批文来的有些晚。
颜婷从桌上拿起批文,看着里边的内容 ,问谢均:“你交不了差,会怎么样?”
这批文虽是谢均主动请的,可也是陛下的命令。山被烧了,山匪也跑了,别说贼首,连个小喽啰都没抓住。这样的剿匪结果,在陛下眼里只能像是糊弄。
谢均说:“看陛下,轻了斥责几句就过去了,从重处罚的话恐怕得去诏狱待上几天。”
听到诏狱这样的字眼,颜婷指甲扣进掌心里。谢均安抚地拍拍她的后背,“放心,不会特别严重。”
颜婷哪里放心的下?她靠在谢均怀里,总觉得这次的事情,处处透着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