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和解了吗?”往家走的路上,苏楠在心中思考。
可是,她甚至不确定,今天的一切是否只有自己觉得是吵架。
以前,两人刚认识时,每天似乎只有快乐,现在,她时常想东想西想得头疼。
没了需要避讳的人,陶启直言:“你们吵架了吗?一整天都不见你们说什么话,感觉怪怪的。”
少年的心事无法诉说,只能氤氲成一汪泪水,流了满面。
“她准备学美术了,高一结束后,我们就要分开。”姜阳用手背抹着泪水,却根本止不住。
这是陶启第一次见姜阳哭,他吓了一跳,奈何身上一张纸巾没有,只能用姜阳的围巾,帮他堵住泪水。
“那你也报美术不就行了。”他安慰道。
姜阳扯开围巾,任风拍打在脸上,他摇了摇头:“你不知道,我大概会去学理。”
陶启:“那你们也还是在同一个学校啊,这有什么值得哭的。”
姜阳按住眼角,更加用力摇头:“你就在学校待了一个星期,你知道啥呀!我们学校理科的班级排在前面,然后才是文科,不出意外,到时候我肯定在一楼。而艺术班是分开的,一直都是在四楼,以后一天能不能见一面都难说。”
“但是,或许,我们还可以上同一所大学......”姜阳脑中突然闪过这个念头。
得知这丝希望,他奇迹般止住了泪,语气里掩不住的兴奋:“她成绩那么好,艺术班对文化课要求并不太高,只要我努力,是很有机会上同一所大学的!”他停下脚步,双眸闪着泪光,蕴含着无限渴望。
路灯下,他的样子着实虔诚,陶启说不出任何扫兴的话,只能点头。他有些不明白,这种就是所谓的喜欢吗?
当晚,苏楠与爷爷奶奶共同看电视时,提了一嘴高二分科的事。老两口比较开明,并不觉得学什么可以直接决定未来,关键还是看擅长哪一门。
于是她又问了蔡肖青与苏远。
苏远虽然经营着一家广告公司,但规模并不特别大,他也没想过什么子承父业,将来发展成家族事业,他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家人生活上可以更好。
关于苏楠的学习教育,一向是蔡肖青操心最多。而她早就表过态,因而当苏楠说出打算填报美术时,并没有反对。
蔡肖青:“认真想过了吗?”
苏楠:“嗯,我喜欢画画。也希望将来,可以用我的作品,为社会做些什么。”
就像你那样。
“我......妈妈看了些国外的学校。”蔡肖青捏紧手边离婚协议书一角,斟酌着,渐渐说出那个想了很久的想法,“一些国家的艺术氛围更好,如果你决定好学习美术,我觉得可以考虑考虑。可能刚开始会有些难适应,但是楠楠,暂时的困难与前途相比,孰轻孰重你能明白吧?”
楠。一种常绿树木,寿命长且不易腐蚀,因而常寓意坚强勇敢,卓尔不凡。蔡肖青希望自己的女儿平安健康,前程似锦。
苏楠还未上学时,曾经被她抱在怀中,听她讲自己名字的由来。
但是,如果真的出国,很多事情势必就要改变......而且出国,未来就一定能光明璀璨吗?
电话里留给她思考的时间太短,她理不清。只能表示模棱两可的态度——再说吧。
挂断电话,苏楠蹲在椅上抱紧了自己的膝盖,她想:“或许借着这个话题,可以带过今日与姜阳别扭的关系。”
为此,她特地去头条上找了关于国外与国内对美术教育的看法,转发给姜阳后轻描淡写,客观评价了自己的看法。
姜阳果然顺着她的话题,以旁观者的角度,公正分析了自己的想法。
两人你来我往间,闲聊了将近半小时。
苏楠不再试探,直截了当道:“我妈希望我去国外学习。”
过了几分钟,姜阳才发来回复:“什么时候?”
其实苏楠也不清楚她这样绕来绕去,最后想得到什么,但是,什么时候很重要吗?
“就像你说的,国外出了很多著名画家。”她心悬在半空,机械性按下键盘,“如果是你,你会去吗?”
姜阳不知该如何回答,他感到莫名的窒息,仅仅因为苏楠丢给他这样一个问题。他应该如实说出内心的想法吗?那会影响到她的决定吗?她是不是准备去国外念大学了?
一番挣扎下,姜阳打算无视这个问题。
刚好手机电量不足,他走到书桌前,打算充上电就去睡觉。
那张上好色的山林幽泉图出现在他的视线内,此刻正压在书下,露出的右下角,是他与苏楠的名字。
他拉开抽屉,将画抽出,卷好用胶带封上,贴边放好。抽屉的正中间,一个不大的纸盒,安静的躺在那,每次被打开,尘封的记忆便扑人一脸。
里面只有两种东西——照片与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