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當鶴丸國永碰觸到三日月宗近蒼白的手時,身體不自覺顫了一下;這手心的溫度異常的冰冷,讓人不由得心慌了,深怕任何一點外力都會傷及眼前脆弱的人。
沉睡中的三日月宗近彷佛畫中美人,意識脫離於本體刀劍及這副人類身軀,處在彌留之際徘徊,迷失了方向。
鶴丸國永雙手交疊趴在床鋪邊緣,目光停留於床上身影。
隨著時間流逝眼皮愈加沉重,他羽翼般秀長的睫毛隨之眨了眨,發呆之際又開始一連串的胡思亂想。
「三日月宗近如果變成一團魂魄飄盪各地,那現在會是停留於哪裡?」
「如果三日月真的在身旁注視著自己,那為什麼忍心不回來?」
「還是有什麼東西阻撓著三日月?讓他想醒醒不過來?」
這些沒有答案的問題充斥腦海中,無時無刻都在擾亂他的思緒,等待一個不知何時會醒過來的人原來是一件心力憔悴的事,鶴丸國永切身體會了,也深刻了解到:有些話要及時說出口。
為了壓抑自身的不安,實在得找人說說話才行。
透過交談來化解心煩,鶴丸國永對房內另一人問道:「三日月現在……會不會在旁邊看著我們?」
看似隨口一問,其實他真的這麼懷疑過。
耳聞此話的人沒有及時回答,雙方再次陷入寂靜中。
這也不是第一次語出驚人,問出奇怪的話,平時的鶴丸就愛捉弄大家、開各種類型的玩笑,給本丸增添了不少(麻煩)歡笑聲。
所做的都只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趣味十足的驚喜(嚇),最嚴重頂多收收驚即可。
對待誰都是有話直說、暢所欲言的他,在面對審神者也同樣如此。
鶴丸國永與主人之間少了點本該要有的敬畏,反而多了點不該有的膽量。
審神者微微地皺起眉,稍有無奈道:「這問題還真是問倒我啊!」
面對鶴丸國永的話,短時間想不到一個適當回答,審神者最初的氣憤也已消散,轉而露出苦笑: 「真不知該說您樂觀還是什麼……稍早前唸您的話就像沒發生過一樣。」
審神者想起自己說出口的話,如今也已如翻倒的水潭收不回去。
「就算您如此費盡心力也無法改變任何結果!」
雖然鶴丸並沒有把主人的這些話放在心上,但也無法說忘就忘,他彆扭一笑: 「怎麼可能忘記……。」
這可是他難得被這麼嚴厲責備,還是主人親口說,怎敢忘呢?
鶴丸伸手在藏青色的瀏海上打轉,將蓋住臉的頭髮往兩側一撥,更看清楚其無血色的臉龐,他心灰意冷道: 「如果什麼都沒有發生,那三日月現在就不會躺在這裡了。」
究竟何時才會恢復意識……現在都還是未知數。
讓人不經懷念起從前,三日月不時於談話間哈哈哈的笑聲。
「沒忘記就好!」審神者站起身,朝鶴丸靠近:「至於你問三日月是不是就在身旁,我只能說這樣的奇想不無可能。」
主人將手輕輕搭在鶴丸的肩膀上,如果這麼想能讓眼前的人心裡好過些,那就不能否定掉這個可能性。
鶴丸像是從審神者身上得到安慰,他輕聲笑道:「呵呵!我以為主人什麼都能未卜先知呢!」接著又說:「像是本丸與歷史修正主義者會交戰會到何時?甚至是看見……我與三日月的未來。」
啊!不小心說出口了。
鶴丸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說了不合時宜的話,他掛足於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露出尷尬表情,有些不知所措。
刀劍男子之間能有什麼未來?執著於對方又算是什麼關係?他不知道,所以才會徬徨,不清楚這份情感究竟正不正常?
「如果審神者能先占卜未來,向他透漏一些,或許現在就不會這麼亂了分寸吧?」鶴丸國永內心自我安慰著,但終究只是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