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丸不知是疲倦感的關係,神色閃過了一絲不耐煩,卻很快透過回答做了掩飾: 「如果要針對『我』來說,那說實話……我並不滿意自己這次在任務中的行事結果……。」鶴丸的話沒有說到底,就被主人給判讀成所想的那樣,也因此話說到一半就被打斷。
「如果要說動不動手這件事,其實並沒有所謂對與錯,我……。」
『我並不希望你因此有所自責。』審神者的這句話還沒說出口,就被鶴丸國永帶有冰冷的話給狠狠打住了。
「是和泉守說了什麼嗎? 」
如果是已經和第二部隊的所有人談過,那看來也說得差不多了,有些事主人也不可能還不知道。
鶴丸的態度不該如此,尤其面對的是自家主人。但是,只要提到和泉守兼定他越壓抑不住這份怒火,情緒有些暴躁。
被鶴丸這樣詢問下,審神者臉上沒什麼太大起伏,反而是露出了苦笑: 「說到隊長他……其實什麼也沒有說。」
「什麼都沒說? 」鶴丸帶有質疑的語氣問著,畢竟怎麼想也沒料到,和泉守會沒說出口。
「和泉守先生只是露出一副苦瓜臉,看的出他有所隱藏,但他那份堅定不說的決心實在太強烈,我也未因此戳破,所以,就姑且當作我並不知情吧!畢竟第二部隊的其他人,都沒有說出這件事情。」
鶴丸國永動手迎敵的對象是人類,他替所有人做出了他們做不到的事,這份強悍也捍衛了這個歷史,也讓在場所有夥伴比起所受的衝擊,反倒是敬重著鶴丸的這份決斷。
主人就像想鼓舞著鶴丸,想告訴他這件事並非完全錯誤,要他別獨自承受般的話,聽在鶴丸耳中卻是更加諷刺了些。
因為這是某種誤解,是主人對他有所不知情。
「是嗎……就算主人真的不知情也好,但我動手傷害人類這件事,卻是無法改變的事實。」鶴丸沒有明說出自己在想什麼,只是繼續順著主人的話說了下去。
「如果你在意傷擊了人類性命的話,那你必須知道,你所傷害的那位北將軍,在那場戰役中並未死去! 」
在從狐之助的話中得知到北將軍受重傷這件事之後,審神者就透過自身能力觀察了一下北將軍的情況,才會知道北將軍在最後活了下來。
「……為什麼。」鶴丸顫抖的握緊雙拳,他在心想自己下手並不輕,活著這種事又怎麼可能。
「他受到南方妥善的醫治處理下,最終挽回了一條命。」
「……『楠鶴』救了他? 」鶴丸百思不得其解楠鶴這麼做的理由。
曾傷透楠鶴的人、即便拋棄友情也要殺掉他的北將軍,究竟還有什麼留他活口的理由?
見鶴丸一臉不明白的模樣,也讓主人將所知道的事情在此一併告知。
「你們所守護的那位歷史人物,留下了他的命,即使是敵人、身為敵軍,卻依舊救了他的理由是什麼!?這些你不能不知道! 」
「……。」受到主人強烈的話語影響,並靜觀著會是什麼樣的事、他不能不知道。
比起用說的,直接讓他們聽聽這段對話會更清楚明白。
審神者雙手做出向上捧起,從環臂中映照出如同湖水的景象,這是透過鏡中所透視的過去光景,也是某段場景談話。
不僅有畫面,從這之中也傳出了陣陣聲響,燭光下也代表著此刻的時間正值夜間,那是在那場戰役後兩星期後,此時只有兩人,無其餘士兵守候。從鬼門關前走一遭的北將軍領甦醒之時,與南將軍之間的對白。
「為什麼我還活著……。」還能有甦醒睜開雙眼的一刻,竟讓說出這些話的人露出一臉難以置信般的神情,正等著身旁的這個人做出解答。
「是我挽留你一條命,不為別的,只為了我自己想這麼做。」
在那年代對於敗者來說,活著比起死亡來更為屈辱,活下來更是種絕望,這也讓北將軍無法抑制住這份情緒起伏,抱著傷重在身的這副身軀,單手掐著南將軍的衣領不放:「你何不殺了我!讓我一了百了!? 你這種人……命到關頭還冒出這種憐憫之心,少瞧不起人了!我無數次要拿下你的性命,面對我這樣冷血到不念舊情的人,你又何必一再容忍? 」
能從話中隱約聽得出,先斬斷這份緣分的人是北將軍,比起護守住這段友誼,更看重權位上的一切。
但此刻這樣狼狽不堪的他,卻戰敗了,所敗給的人,還是曾經瞧不起的朋友。
「不是因為是你,才心軟保有你一命。我會救你,絕不只是因為你我曾有的交情……。」
「什麼!? 」
南將軍說得很明白,也對於自己伸出援手的理由很清楚,這無法用言語說清的想法,卻促使著他非得這麼做:「那個傷了你的人……為了保護我而惜動手傷人。他因我而生氣,為我而憤怒,即使被身旁夥伴制止,卻依舊想了結可能危害我的人。如果他們其實並非要傷人,而是要護人的話,那不管他們出現的理由是什麼,我都該救回『那個人』所誤傷的……你的性命才行!」
畫面在此成了泡影,沒有在看下去的必要,希望讓鶴丸國永知道的事也就這些。
「你們應該也聽出來了,南將軍口中的『那個人』是在指誰?」
主人的問話,也讓在場的三日月做出了旁觀的回答:「那個人……是在指鶴丸囉? 」
直覺上就讓三日月這麼覺得,雖然這次出陣他並未參與其中,但從方才到現在聽來的種種消息,包括鶴丸的言詞和態度表現上,都指著南將軍在說的是鶴丸國永。
但從這之後,鶴丸就有一句、沒一句的陷入了自我世界一般。會是從剛才那些話之中獲得到解脫?
這些審神者不敢窺視,只能期盼能藉此讓他打起精神來,別再糾結在傷了人類這件事上面。
他們後來也沒待在審神者房裡太久,一同在丑時離開了這裡。
一臉睏意的鶴丸,緩慢踏著沉重步伐行經在長廊中,三日月也用著同樣的速率行走著,沒有拋下鶴丸的打算,不願讓他獨自一人。
這也讓許久未語的鶴丸,對著三日月說出了形同驅趕意謂的言詞:「其實三日月不用配合我走這麼慢的,都這時間了,你就先回房休息吧! 」一臉疲憊的露出平時的笑容,所得到的回應卻不如預期。
「我無妨!要是你中途睡昏在走廊,至少還有我照應。」一臉無害的表情,說著這有些惡毒的話語。
「你是把我當成什麼了!? 」原先的好聲好氣的說著,現在都不自覺對三日月吐槽起來。
「哈哈!感覺一不留神你就會倒地不起,實在讓人擔心啊! 就當作和鶴久違散步吧!送你到房間就好。」
無法推遲的關心,也讓鶴丸鎖緊眉頭,只能無奈地接受: 「算了……隨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