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文约合麦子二升五合,这报价比他刚刚得知的市价高出了近一倍。
“太贵了!”
那买家不满的皱眉嚷,但并没有就此离开。
王景禹见他又抬眼打量了下自己,很快换了一副面孔,开始诚恳的劝说:“看你年龄小,怕是浑不晓行情吧,若是这般胡乱要价可就卖不出了。这些香菇最多不足两斤,我看你独自一人在这市上耽搁许久,也煞是可怜,就发一次善心,给你二十文吧!卖了菇,你也好早早家去,啊。”
说着就从袖袋中数了二十枚铜钱丢在草席上。
心里盘算着这香菇的品相着实不错,五十文是贵了,但冲着品相虚报个四十文的帐也不成问题,多出来那二十文又可以去市坊里买酒消受了。
他料想这穷小子不可能知道行情,也不会敢反抗,喜滋滋躬下身就准备把香菇装捡进随身的货袋。
“慢着。”
就在他要搓起第一捧菇子时,一只瘦小的手,坚定的拦住了他的动作。
那管事买家抬了头,只见那瘦弱的孩子脸上挂着不咸不淡的笑。
“我还没说卖,您这是要欺负我一个小孩,用抢的不成?”
此人作为大户家的采买,在这样的乡市上从来都是别人盼着去的主,被个小孩子拿话一激,面子上挂不住,嗤道:“抢?你这点香菇值当我抢?”
“是吗,那还劳烦您让让,挡着我的摊位了。”
那管事自觉吃了小崽子的瘪,气不打一处来,正待再发作,又有一人上前问价,王景禹复又报了一次“五十文”。
第二个买家穿灰白色粗布直裰、头戴草巾子,三十出头的年纪,是个读书人家的打扮,在这样的乡间集市上并不多见。
他翻捡了几颗菇子看了成色,道:“小兄弟,你这价是贵了点。”
仍旧等在一旁的管事采买顿时气更壮了:“你看看!都说你贵,你个小子当真不识好歹!”
连着被两人说贵,王景禹也不急不躁。
他笑了一笑,一副“大家都应该知道我这香菇可是了不得的宝物”的神情,只对那读书人道:“但,物有所值啊。我这菇子成色很好,您也能看出来吧?”
读书人抬眼认真看他,探究又有些不以为然。
王景禹表面装得煞有介事,实际自然知道,光成色好了那么一点就要这个价,是有些份量不足。
他继续加码:“而且您若吃的好了,我还可以定期限量供应。”
听了这话,那读书人倒有些稀奇。
鲜卖的山货都是有时令的,那些寻常做山货生意为生的人,怕也说不出某一样时令山货定期供应的话。
王景禹却并不担心,他家那些椴木,回去好好照料着,陆陆续续还能出小两个月的菇。先把这单买卖做了,要是更好点把以后的单子也定下来就甚好。
至于两个月以后,车到山前必有路,走一步看一步。
那读书人并不做生意,货源稳定与否也不很在意。
只是对这衣衫破旧,却面小心稳、眼神清亮的农家子有了兴趣:“好,那我要了。”
王景禹帮着这名读书人一颗颗收捡香菇入袋,动作小心灵巧,一手收钱一手交货。
“若你果真还有菇,可以送到县里镇台前街的药铺,我姓王。”
读书人盯着王景禹细致讲究的举止,最终说道。
“好,我后日便去。”
王景禹心下欣喜有了稳定的买家和一项收入源,既省得他次次来此摆摊,也刚好应了他的心思。
他本就计划着要到临南县的县城去走一走,双满村太偏,可以了解到的信息太有限。
读书人走后,王景禹握着手中的铜钱,轻轻颠了颠。
这还是他穿越过来后,第一次亲手触到这个世界的钱币。
五十枚铜钱每十枚用线串成一串,五串的线头又捆在一起,沉甸甸的在阳光下泛着铜黄的光泽。
下一顿饭大大的有着落了。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