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不可能!”
最先跳脚起来的,却是季奚。这位年轻的修士像是听到了什么爆炸性的新闻一样,整个人激动地脸色惨白,浑身颤抖,要不是他身边的花悦安拼命拽着他,怕是连站都要站不稳了。
自然,花悦安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瞪大了眼睛,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天罗盘上,额角居然渗出了一滴汗水。
只有不明真相的宋修竹还跟没事人一样,眼巴巴地瞧着那天罗盘,打量了半晌,像是要确认什么似的,居然向着天罗盘伸出了手指——
花悦安和季奚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两人大气也不敢喘地看着宋修竹的一举一动。而南宫泠似乎也莫名紧张了起来,他拿着天罗盘的手僵着没动,似乎生怕自己多余的动作会影响到宋修竹的行为一样。
“铛、铛、铛”
宋修竹的手指落在那天罗盘上,毫无阻拦地敲了敲,敲出一串似乎没有什么不同的金属声,他脸上的表情这才变得更是困惑不解起来,以至于皱着眉看向南宫泠,疑惑问道:“就这东西?拿着这破铜烂铁就是证明了?你从哪儿拿到的?”
显然,一无所知的宋修竹根本不知道自己刚刚那无意识的举动,在旁人看来是比他所说的话还要凡尔赛和惊世骇俗。
季奚和花悦安已经哆嗦的不敢说话了,南宫泠的面色倒是平静下来,听着宋修竹问,也没有瞒着,道:“这是万古卷第一次预言双星救世之后,我得到的,是我身为双星之一的证据。”他似乎短暂的回忆了一瞬,顿了顿,又道:“杭州顾氏,西湖般若鱼,剖腹而得。”
那段记忆对于南宫泠来说,应当还是如昨日一般清晰,否则他也不会再补上什么没人提起的细节来。
只是这样一来,天罗盘的下落有了着落,预言之中的魔尊,便更不可能是南宫泠了。
显然,南宫泠自己应该是清楚这个事情,可这个世上,又有多少人是清楚这个事情的?郑善虽是南宫泠的前辈,可恐怕连郑善都不知道天罗盘就在南宫泠的手里……对了,南宫泠常年闭关不出,那么便是连相思门的教众们,大约也不清楚他们的教主手里会有这么个大宝贝。
这种事越想越寒冷、越想越可怕,花悦安和季奚心中不免不安了起来,两人只觉得像是被真相泼了一盆冷水似的,想逃,却又无处可逃。
阴错阳差也好,命中注定也罢。如今看来,南宫泠确实并非预言中的魔尊,那他们灭了相思门满门又算什么?
即便今日,南宫泠魔性大发,要杀了他们两人给相思门教众祭魂,那他们也算是死有余辜、罪有应得。
巨大的恐惧和懊恼萦绕在花悦安和季奚的心头,可对面那位恐怕是本世纪最大冤案的苦主南宫泠,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这边两个小辈的感受。他的目光甚至还落在宋修竹的身上,以一种一眼万年般的期待和小心翼翼,询问道:“你对这个东西,就没有再多的看法了吗?”
宋修竹左右看不出这天罗盘有什么蹊跷或不寻常的地方,冷不丁听见南宫泠这么一问,脸上狐疑的表情更深。再一瞧南宫泠的表情,对方那满眼的期待都要藏不住了,可恨自己现在脑袋空空,嘴上也说不出两句话来,只能支支吾吾、眼神闪躲道:“这……这不就是……金手指?”
网文里不都有这种东西吗?想来这玩意应该算是个金手指……吧?
宋修竹想不到其他的,而这答案也显然不是南宫泠想听到的。他噎了一下,眼睛里的光有了几分困惑的动摇,却还是锲而不舍地追问道:“你就不想知道,咱们两个什么会变成这样?”
穿越了,还对穿了,即便神经大条如宋修竹,肯定也想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果不其然,宋修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喃了一声“对哦”,再打量了一下南宫泠那张熟悉的脸,又看了看他手上的天罗盘……
宋修竹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开了窍,骤然灵光一闪。
“你不会是想说,咱俩现在的情况,就是这东西做的手脚吧?”
这话听起来可不怎么好听,南宫泠又觉得自己被噎了一下,可到底话糙理不糙,他还是点了点头。
宋修竹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像是吃了苍蝇一样拧巴起来,半晌,才不明所以地道了一句:“我以为我今天的三观刷新的就够多了……”
“什么?”南宫泠显然没听懂他的话。
宋修竹的表情顿时抗拒起来,他连连推手,抗拒道:“别再拿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跟我说了,我是唯物主义,我不相信这样的事情!”过量的刺激之下,他显然开始逃避了。
南宫泠显然没想到他居然是这个态度,脸上的表情顿时显得有些慌张起来,步步紧逼了两句,追问道:“你总是说什么封建迷信的,那我们现在这个样子,你要怎么解释?”
他们现在这个状况,放在宋修竹生活地二十一世纪,也就在网文里面能发生了。显然,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情让宋修竹很是崩溃,他不能接受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也不是科学家,但是我知道这不科学。”
南宫泠显得更急了,他的语气中甚至带了一丝可怜的恳求,道:“那你想不想换回来?”
“想啊!”宋修竹没过脑子一样,即问即答。
南宫泠当即趁热打铁,指着天罗盘,道:“那咱们就要靠它。”
……
合着这南宫泠挖坑让自己跳呢?
宋修竹脸上的表情当即变得更是抗拒和愤怒,道:“你到底什么意思!这封建迷信的玩意把你整个门派都毁了!你不想着给你的门派报仇,你天天拉着我做什么?我就是个穿越来的普通人,你们修仙那套东西我是一点也不会。我就想好好种我的地,下山给孩子们教教东西,普普通通地做个普通人。我不想参和你们这些恩恩怨怨、恨海情天不行吗?”说罢,他气恼地摆摆手,转身要往山下走去,气鼓鼓道:“我要回去种地了。”
别说是在旁边的两个小辈了,就是南宫泠自己也实在没想到宋修竹居然会是这样的反应。这显然与他预想中的情况大相径庭,以至于这位传闻中向来冷酷无情的魔教教主居然激动起来,甚至毫无形象地冲着宋修竹的背影大喊起来,道:“宋修竹!难道上天让你穿越过来,就是让你种地教书,做这些无趣的事情吗!”
这话显然落在宋修竹心里的点上了,他脚步一滞,似乎气恼起来,当即转身做了个张开双臂的动作来,无辜又气愤,道:“那又怎么样呢?我说了一百遍我就是个普通人,我就会弹弹琵琶种种地。我又打不过你们,我又修不成正果。你想对抗那个什么魔尊,你可以自己去啊!请你不要拉上我好不好!?统治世界也可以换个更平和的方式啊,粮食拯救世界啊,亲!”
这些荒唐的话又来了,花悦安和季奚听着都不免倍感无力,那南宫泠听着更是觉得心如火煎。此刻的他,急得当真像是热过上的蚂蚁,仿佛对牛弹琴一般焦急道:“宋修竹,你为什么还不明白?你能拿起天罗盘!你我是双星救世,而你也是预言中的双星啊!你根本不是普通人!”
那声音撞在相思门的残垣断壁上,居然带出一分凄凉悲壮的决绝来。
宋修竹听着南宫泠这卑微又悲切的恳求声,面上一怔,心里那无名的怒火却更盛了几分,不免勃然起来,道:“你真是……怎么会有你这么奇怪的人?!”
南宫泠没想到宋修竹居然会这么说他,他也是一愣,可随即,眼睛里的光不免有了几分破碎之意。只可惜,宋修竹根本没看出来他状态的转变和不佳,甚至阴阳怪气地恳求起来,道:“行行好吧大爷,求您放过我吧,我就是个凡人,我玩不来你们那套。要不我明儿就收拾收拾,我卷了铺盖从这走人吧。我这身体我也不要了,找个没人见过我的地方隐姓埋名,人生不过短短几十年,忍一忍就过去了。您行行好,放过我,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