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但于某些人而言,或许只是有天降正义“哐哐哐”砸烂了金丝笼,让里头泣血的雀鸟得以向着自由展翅高飞。
或许是自以为被妻子背叛的痛苦,更或许是嗅到了死期临近,当谢宴之送走谢晚晚再度看向江尚时,便看到他如同失去配偶的孤狼那样,发出了无声的嘶吼。
真棒啊。
“你很痛苦吗?崩溃吗?”
“可是明明之前就知道我要杀你,为什么当时不痛苦不崩溃呢?”
向前一步,脱离了时重的怀抱,谢宴之笑吟吟的看向他,目光仿佛尖刀划开皮肉,言辞冰冷的直逼江尚内心最阴暗的地方。
“因为那时候,二姐在陪着你,你自以为是死于时公子对我的庇护,这是不可抗力,并且即使如此,你也能死得体体面面的,有娇妻爱子相陪,人生虽有遗憾却是圆满的。”
“可现在,你发现你一无所有,你的妻子憎恶你,破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你,你的儿女即将忘记你,会有新的父亲,没有人会陪你,会记得你,所有人都只会冷眼看着你去死。”
江尚匍匐在地上,神情憎恶的张了张口。
时重适时的解开了他的禁声,接着两人便听到他怨毒的咒骂:“谢宴之你个XXX,XXX哔哔哔(消音)……”
谢宴之听在耳中,像是品味着上好的美酒,整个人都醉醺醺的。
享受的听了一会儿,直到发现时重凝眉不悦,他才开口打断:“哦,不对,你还有个老母亲。”
江尚的咒骂终于嘎然而止,仿佛恢复了几分冷静:“放过她,她什么都不知道。”
“瞧你说的。”谢宴之像个得意忘形的反派,喜滋滋的,顾忌着在时重面前的形象,总算没有失态的说出诸如“你跪下来求我啊”一类的话,而是装作善心的样子,道,“我怎么会对一个无辜的老母亲动手呢。”
虽然她养大了江尚,虽然她享受了江家这些年的财富,但晚年丧子的痛苦,以及膝下没有后辈的情况下,注定的晚景凄凉也足够了。
“那就好。”江尚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思考老母亲的后路了,就这样吧,他绝望的瘫倒在地,被阴气逐渐淹没,连同魂魄一起被碾碎。
“不折磨了吗?”时重在后面平静的问。
“不用了,阿重。”谢宴之摇摇头,解脱的笑了笑,“我可以叫你阿重吗?”
时重点头:“当然,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好了,我什么时候拦着你了?”
“阿重。”谢宴之又唤了一声,得到回应后才笑容明媚的解释,“我想我现在已经成功报仇了,是该放下,然后走向新的人生了。”
所以,他不打算按照原计划走,留着江尚的灵魂慢慢折磨泄恨了、
这不是要放过仇人——该杀的还是得杀,而是,他想要学着放过自己——就像是谢晚晚毫不犹豫的奔向了家乡那样洒脱。
艰难的做出了决定后,谢宴之看着面前爱人温柔的眉眼,深深松了口气,整个人仿佛洗净了阴霾,身上缠绕的怨气一点一滴的散开。
时重的目光依然温柔,他看到他的燕燕身后,是金乌西沉,绯色的晚霞覆盖了天空,碎金撒落在柔软的青丝上,反射出温暖的光晕。
“要抱抱吗?”时重朝他摊开手。
燕燕立刻笑了:“要!”
随后,他向着时重的怀抱扑了过去,两人亲昵的拥抱在了一起,黄昏将他们的影子拉长相融。
影子的尽头,是极东的方向。
那里又有一弯新月在悄悄升起,藏在云层中若隐若现,温柔的注视着人间,也祝福每一个自由的灵魂。
……
很多人都知道,沧澜道院位于沧澜江的水府中心,但具体是哪儿,就没人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