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心大起,时重立刻展开自检。
敏锐的感知让他迅速察觉到身上被简单打理过的伤势,以及旁边阴冷纯净的气息,似秋露微凉。
——不是人类。
时重条件反射的做出判断后,转头看向床边。
果然,一位“少女”正静静伫立。
那是一位袅娜纤纤的古典美人,烈焰般的红裙映衬出肤光胜雪的妍丽,脸上则佩戴着面纱,令人遐想的五官唯独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桃花眼,眸底又仿佛暗藏一缕哀戚,实在动人到了极处。
——应是魑魅魍魉之流,来历如何?
——我认识她吗?
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可时重却觉脑海一片空白,神魂震荡,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迟疑太久,以至于边上的少女目露担忧:“公子醒了?”
“嗯。”时重本能的提起戒备,却并不如何畏惧,不光面上一派的温和而冷淡,说话也是滴水不漏,“麻烦你了。”
少女羞怯的低垂螓首,欣欣然道:“不碍的,妾也没做什么,能帮到公子就好。”
语调婉转,嗓音轻柔低哑,难辨雌雄,她说完复又小心地抬头窥了眼时重的情绪,漂亮的美眸犹如敛了一汪春水,似期待似欢喜。
这一来一去的对话里,时重依然满头雾水,没收集到任何有用信息,只确定了,自己约莫有对付这些魑魅魍魉之流的能耐,至少对方不足以威胁到自己的安危。
那接下来要如何回应?
——实话实说?
不,这短短时间已经足够时重判断出自己并非轻信他人的性子。故,失忆的事儿若是熟人当能自己发现,反之,若是不熟悉的生人,那对方也未必清楚自己的身份。
彼时,时重不曾意识到,这世上还有一种玩法叫作“穿书”,当然也更想不到会有人在现实中得到“剧透”。
所以,他试图继续试探:“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少女的身后,是破碎的窗,与仍未停息的狂风暴雨,仿佛要将数月的雨水倾尽,幽暗的天空压根看不出昏晨。
但她却不假思索的回道:“刚到未时,公子已睡了七八个时辰了,可要用些膳食?”
边说边伸手扶着对方半靠于床头,并帮忙取来一个靠枕垫垫在身后。
时重:……谢谢,不过还是没搞明白对方究竟是谁,和自己又是什么关系呀!!!
纠结得他在心里疯狂问候可能造成自己失忆的罪魁祸首的母系亲属:艹,敲你麻,听到了吗?敲你麻,敲你麻隔壁!
同一时刻,床边的“少女”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措。
大约是满脑子想着怎么借助这位沧澜道子给谢晚晚添堵,“她”一个鬼魅之流实在是表现的过于殷勤了,不像是云英未嫁的怀春少女人设,反倒有点像后宅里柔情蜜意的新嫁娘?!
——尴尬到想抠出一座三进大宅院.jpg
各怀心思的两方当场消音。
僵持未久,少女脸颊泛红的主动解释:“还望公子莫要误会,妾只是担心您的身子。”
是的,“她”只是关心则乱,才会越过社交距离上手帮忙,千万要误会啊,不是,是别误会啊。
正常情况下听到这话,时重当然能明白话中意思。
可现在不是失忆了嘛,缺少信息下,他压根不清楚自己同眼前少女的关系,见对方亲近之余不失矜持的模样,成功的误会了。
时重:我们的关系如斯亲密,可我却什么都记不得!
——真该死啊!
他看向眼前人,愧疚油然而生:“抱歉,姑娘,我想不起你是谁了。”
红裙少女:……你TMD本来就不认识我好伐?满头问号.jpg
“她”实在困惑于时重的发言,再度沉默良久,终于决定稍加试探,便轻咳两声调整了嗓音,道:“妾本为周县谢氏子,名宴之,公子唤妾一声燕燕就好。”
时重从中分辨出几许属于男性的低沉磁性,听上去清朗柔和,愣了一瞬。
却是既意外于对方的性别,又不知其缘由苦衷,发现自己竟是逼得对方自陈,反应过来后,他更是歉疚:“我的不是,竟都不记得了。”
这一刻,谢宴之终于察觉到不对,进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时沧澜失忆了!
——感谢大自然的馈赠,这泼天的富贵终于轮到我了。
于是,死去多年的心脏仿佛活过来一样砰砰直跳,谢宴之突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