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他竟然有点想笑的放松下来,嘴角甚至都有些压不住,只能把脸埋进沈宴之的怀里,遮住逐渐扭曲的五官。
带着口罩的护士小姐打断了时重苦中作乐的胡思乱想。
她端着盖着纱布的托盘出来,向等候区询问:“家属呢?都到了吗?”
“马上到。”胡管家的手机开着,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中,“还有一个重要家属在急诊部门口了,马上到。”
“已经到了,呼呼,我祖父怎么样了?”楼梯口响起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施元安小跑着进来,手撑着座椅靠背喘息。
医生扫了一眼在场的人,点点头:“既然人来了,那就进去看看吧,老人撑不了太久。”
后来时重才明白,这个“久”指的是病床上拖着一口气的短短几天。
并且这几天里,老爷子没能离开重症监护室,护士时不时就要叫来医生抢救,也不知道是在谁在折磨谁,连感情最深的时重也渐渐麻木,直到最后一次抢救,连续进行了五个小时,终于咽下那口气。
之后的三天是停灵、葬礼和遗嘱,一切有条不紊。
养母施女士曾经为弟弟、弟妹举办过,为施父、施母举办过,也为丈夫时先生、闺蜜邬小姐举办过,送走了一个又一个或眷恋、或憎恶的故人后,终于轮到了时老爷子。
肃穆的葬礼上,主持人在礼堂宣布致哀,黑白的相片挂在后面,里面的老人像是在居高临下的审视。
但他终究已经不在了,无论生前如何强势,现在,都只能沉默的看着。
看着儿媳坐在观众席上,并不为这个公公的离世表达任何悲伤,哪怕是形式上的鞠躬,一向戏精的女人面色倦怠乏味,无所谓的催促殡仪馆加快流程。
殡仪馆的工作人员有点尴尬,但不多。
可能是在这个岗位上经历丰富,见惯了各种狗血的瓜,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抱着死者为大的心态,还可能遇上酷爱坟头蹦迪的精神小伙。
仪式结束,宾客和亲戚们陆续离场,只剩时家人留着等候尸骨火化。
坐在等候区,施元安保持着严肃的神情,私下却松了口气,朝幼弟吐槽:“好险,我原本还以为妈会高兴得当场手舞足蹈,那就尴尬了。”
“不至于。”坐后排的时重摇摇头,接过旁边沈宴之递来的热水。
要知道,连他的身世,施女士都顾虑着小儿子的感受没给时老爷子直说,所以:“就算是为了我们俩的面子,妈也会自己藏起来偷偷高兴,大不了回头我们帮忙多找几个小鲜肉给妈妈庆祝庆祝。”
这话说得,施元安差点笑出声,顾虑场合强忍下来:“咱妈好像没这爱好,小鲜肉什么的,我觉得她可能更想给你找。”
莫名被殃及池鱼的沈宴之:你礼貌吗?
时重勾住他的手指,安慰的捏捏指尖,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我不会找的,而且不管是谁都没有宴之好看。”
“嗯。”沈宴之镇定的应了声,面上还是老样子的不动声色,耳尖却悄悄的红了。
被晾在一边的施元安看得牙酸,有种自家养的小猪被抢走的不爽,便酸溜溜的来了句:“你们前两天不是还在冷战嘛,现在问题解决了吗?”
这话一出,时重立刻收回手,原本两人勾搭在一起的手指当即分开,小夫夫原本好好的气氛也立刻开始降温,炎炎夏日愣是让人品味到了冻彻心扉的凉意。
顾不得边上还有个看热闹的,沈宴之连忙开口解释:“阿重,你听我说——”
“晚上回家再谈。”时重打断了他,语气温和,“这里不太合适,回去后我们开诚布公的说清楚。”
“行吧。”葬礼上聊感情确实不太好。
沈宴之点头,然后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眼施元安:“相比给起别人的感情制造麻烦,施总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都三十几岁的人了还连个牵手的对象都没有。”
“就算施阿姨真要庆祝什么,想必也是给你多找几个相亲对象来庆祝。”催婚警告!
施元安:……噩梦再现。
这时,施女士正好慢悠悠的走了过来,听完三个小辈的含沙射影后,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们:“好好说话会不会啊?”
不是,你们吵架归吵架,为什么每个人都要把老娘扯进来滚一滚,我是什么著名品牌的洗衣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