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仲摇头,“臣只是想来劝丞相,这并不关大将军是否要封地的事,就算没有今日这一遭,丞相的新政亦会崩盘。”
“为什么?”
南仲看着魏倩,这个年轻的丞相,想一人改变世界,这是非常非常冒险的行为,她会与所有功臣对立上,立国前或许没感觉,但到了分果实的时候,事情就会爆出来。
哪怕压下来了,亦会有不满的声音,这些声音,经过岁月,又会化作怨恨,攻击新政,攻击丞相府。
“因为天下人心。”
魏倩看着他,“天下人心?这其中,天下人是谁?”
“自然是旧贵族,功臣,诸侯王。”
魏倩呵笑了一声,“是吗?天下人心里竟然没有天下人,百姓的声音如此微不足道。”
南仲点头,这是如此讽刺,又是如此真实,没有人会管百姓们会从这场分封里得到什么恶梦,他们会为此付出什么代价。
王侯们的欲望那么大,而百姓们的要求那么低微,求一个太平,求一个安稳,怎么就这么难呢?他们才安生多久啊。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解法了,谁得这个天下都一样,因为始皇帝强行让天下合一,暴政苛法,引起了众怒,这众怒让项羽得到天下,又分封出去。
毕竟周分封制,国祚800岁,而秦统一,只有十四年,十四年就亡了。
这时汉想直接一统,何其难也。很难想象,朱元璋的大将军们在将近统一的时候,会与朱元璋说,老朱你先封我个王,你封了我就来帮你,你不封我就去帮陈友谅,他封。
在魏倩的认知里,这不是找死吗?
但这时代,天下公认刘邦可以做皇帝,但不是始皇帝的那个皇帝,只是因为他与项羽的对抗里拿了mvp,每次生抗项羽主力,像颁奖一样颁发给他一个皇帝的位子,类型于周天子,简称老大哥。
在韩信的认知里,他根本不惧刘邦生不生气,气死了他直接上位,名正言顺。他要了分封,当了王,这国家就是他的,他又不是在刘邦朝庭下混饭吃领俸禄的,他怕个锤子。
他就是要自己当家做主,住自己的宫殿,当王,还要当齐王。
齐国,现山东与河北,这地方,人口众多,疆域辽阔,比汉地可美太多了。
他做着封王的酩酊大梦,不愿醒来,不肯去看汉王眼底的野心,也许他看到了,但不紧要,因为他也有。
南仲叹了口气,“魏相将一切想得太简单了,任何一个改变,都需要时间来证明,魏相想变革,又想科举,还想着民生福祉,这些在短时间内,是很难办到的,如果能,也是踏着鲜血往上填,才能如此。”
魏倩摇头,“先生不必多言,事已至此,皆看天命吧,我无愧矣。”
如果她这些年所做的所有努力,都被历史矫正成了原有的样子,那她拼什么,忙什么,她躺平岂不是更舒服?
果然不出她所料,彭越与英布也索要封王,彭越还看中了魏地,刘邦都气笑了,真是屎壳郎出洞,找死。
魏地是中原的腹心,被魏倩治理得繁盛更甚于关中,彭越怎么敢开这口的?
但刘邦也知道,这不是过河拆桥的时候,他还没过河呢,他必须在项羽死之前,将这些人稳住,他们手下的兵马还强呢。
然后他一一送信,写得情真意切,封了英布为淮南王,封了彭越为赵王,魏地大梁与安邑是他给魏相留的封地,不能允你,其他地方不剩什么了,还是封赵王吧,赵地大且物美。
卢绾见刘邦都封他们当王了,他们这么多年的交情,怎么也能混上一个王,毕竟他可是亲小弟啊,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刘邦让他往东,他从不往西。
“那大王,我能封个什么王?”
此时一室之内只有他和刘邦,刘邦本就忍着怒气,忍到了极点,被卢绾这么一句给整破防了,他脑中的弦都断了,怒极喝骂道。
“你凭什么封王?哪个功不是我冲在前面,带着你立下的,你打赢谁了吗?你说,说,你到底凭什么敢要王?”
卢绾被骂懵了,刘邦把这些天的怒气尽砸在他身上,卢绾半句话不敢说,他看着刘邦的状态,只得退后几步,诺诺不敢言。
刘邦怒气难消,只让他下去,今天的话半个字不许透露出去,不然兄弟做不成。
卢绾被吓到了,只能连声应诺。
刘邦几个王砸出去,他们终于打起了精神,带着各自兵马,来广武支援刘邦,由韩信做总指挥,把项羽逼在垓下,四面楚歌,十面埋伏。